辣斐德路12号,苏公馆。
“沫儿,元旦休息吧,跟爸爸去你虞伯伯家,你不是好久没去过了?”晚上吃完饭。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苏守安对苏沫儿说道。
“爸,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您能不能让我有点儿自己的时间?”苏沫儿不满的道。
“你虞伯伯从小就对非常好,你不是还说,长大要你做他家儿媳妇的,你都忘了?”
“爸,我跟安哥哥没有那种感觉的,您就别硬凑了。”
“什么叫没感觉,虞安也是美国留学回来,无论相貌,人品还有学识都比那个程默强太多,小日本留学回来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苏守安说道,他不装了,就是看不上程默这个“准女婿”。
“爸,你怎么还以貌取人呢!”
“守安,小默相貌也不差,哪一点儿比虞安差了,再者说那个虞安,花边新闻很多的,我女儿怎么能嫁给这种人,哪怕他的家世再好。”姜丽瑶加入了战场,力挺程默,她作为女人,很不喜欢虞安那种欢场浪子的性格,要真想跟自女儿谈恋爱结婚,就不是这个样子。
“他那些不过是男人逢场作戏罢了……”苏守安更注重的是商业版图,这两家联姻可是强强联手。
“逢场作戏,看来你是有经验了,是不是瞒着我在外面也这样?”姜丽瑶瞬间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丽瑶,你不能这样,我一说女儿,你就扯把我扯上,有意思吗?”苏守安不满道,“我是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几十年守身如玉……”
“女儿不喜欢,你非拽着她做什么?”姜丽瑶白了自家丈夫一眼。
“我那是为她好,那个程默,来历不清不楚的,比虞安这种知根知底的太不安全了。”
“女儿大了,得尊重她的选择,将来时吃苦还是享福,都是她自己的事儿,我们做父母的还能跟她过一辈子?”
“妈,你们聊,我上楼了。”苏沫儿看母亲把战火引走了,立马准备撤退。
“沫儿,你跟小默说一声,元旦休息的话,晚上一起来家里吃饭,我给他做宁波大虾。”姜丽瑶道。
“看他有没有时间吧。”苏沫儿也不敢直接答应,谁知道,程默那天会不会值班或者有特殊任务?
客厅内,夫妻俩谈起了正事。
“守安,陆总的普善堂收养了一大批战争中失去家人的孤儿,前几天,我们法租界妇女救济会还号召大家捐款,你们宁波总商会是不是也有所表示?”姜丽瑶坐下来问道。
“嗯,我以寿安公司的名义捐了一万元,都是些可怜的孩子,最小的还在襁褓中,这些天杀的东洋人。”苏守安愤怒的骂道。
“我们妇女救济会打算组织一次去普善堂看望孩子们的活动,我打算让沫儿一起去,沫儿是学医的,孩子们当中应该有不少身体都有问题,我想让她去帮着一起义诊?”
“嗯,这个我没意见,到时候让老胡陪你们过去,还有,要注意安全。”苏守安没有拒绝。
“行,我上去跟沫儿说一下。”姜丽瑶点了点头。
……
鸿运汽修厂。
大春虽然现在是学徒,但他会来事,又聪明,学东西也快,因此跟汽修厂的里人相处的十分不错。
晚上由一个老师傅带着学徒看厂,大春自然很容易就争取到了这个工作。
他买了些酒菜,跟师傅一顿喝,直接就将师傅灌醉了。
灌醉后。
事情就好办了。
然后程默跟沈墨就进来了。
大春放哨,两人在里面用汽修厂的设备加工消音器,两个人忙了一个晚上,才做出了三根成品来。
主要是沈墨又带来两根断裂的轴承加工钢管,就这一次机会,不把它一口气做完,以后都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消音器是初步做出来了,只是还很粗糙,还需要进一步的打磨,这个就只有手搓了。
还得找个机会试验一下消音器的效果。
巡捕房有自己的靶场,程默只要找个机会,把消音器带进去,趁没人的情况下,试一下,这不难。
只要装在手枪上的消音器没问题,那装在步枪上的话问题也不大。
把所有痕迹都消除后,在天亮之前,从汽修厂撤离,消音器,沈墨带走两根回去按照程默的要求继续打磨,而程默则带着一根,准备找机会测试一下。路过老苗杂货店。
“老六,昨天有个电话,很奇怪,说是你订购的一本什么画报到了,让你务必尽快去取一下?”
“哦,那是我托一个书店帮我从海外订购的,比较难买。”程默随口解释道。
他明白这个电话应该是菊香书屋的菊池明打来的,应该是中村功要见他,才打了这个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也是他前天才通过密文信件传递给他的。
看来,自己得抽个时间去一趟虹口了。
不能用同盟社记者的身份,也不能用工部局的特别通行证,这两个都容易暴露。
还好,日方已经放宽了进入虹口的准入条件,这也是工部局与日方达成的协议中的条件。
如果日方单方面租界的人进入虹口地区,那么租界也会以同等的方法对待虹口地区的人员。
所以,日方放开管制了,但例行检查还是有的。
这都为程默进入HK区提供了便利。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提前从老闸捕房出来,没有去他常去的德兴馆,而是换了一身衣服,叫了一辆黄包车,先去外滩公园。
然后再从外白渡桥进入虹口地区。
几经绕路后,确定没有人跟踪后,这才推开菊香书屋的门。
“中村君正在等你。”菊池明招呼一声,意思是,让他自己过去,不用他领着去了。
程默点了点头,往里走去,推开书店的库房,走了进去,在中村功面前坐了下来。
“中村先生,什么事这么着急见我?”程默问道。
“你跟你们中共南方局接上关系了吗?”中村功抬头问道。
“嗯,已经联络上了。”
“那就好,这份会议纪要,你马上带回去,翻译一下,交给你的上级。”中村功递给程默一个信封。
程默看信封没有封口,伸手取了出来,居然是全部都是英文写的,惊讶道:“怎么都是英文?”
“英文的话,你容易带出去,如果是日文的话,你怎么过检查站?”中村功解释道。
“那万一碰上一个认识英文的日本人呢?”程默道。
“这就要看你的应变能力了,这份文件很重要,关系到中日接下来的战争的走向,你务必要将它传递上去。”中村功站起来,珍重的一鞠躬,“拜托了,程君。”
“我尽量吧。”程默点了点头,实在没办法,他就只有用脑子尽量记下来,过去再默写出来。
这是一份日本大本营与内阁的联席会议记录,怎么来的,他不会去问,但如此绝密的情报,应该就是出自“拉姆扎”小组的杰作。
会议是半个月前秘密召开的,时间持续了数日,才达成统一意见,内容就是涉及战后的日本对华政策和态度,这是战略级的情报,时效性很长,虽然过去这么多天了,但它依然相当重要,对了解日本国内真实企图,并做出相应的决策是异常的重要。
他花了半个小时将内容浏览了一遍,大致记下了内容,然后又迅速的过了一遍,将记录放进了信封。
然后他将信封直接就塞进了外面大衣的口袋,甚至还露出一个角来。
中村功有些不解程默为何将如此重要的文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露出来,这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程默告诉他,正常人的思维,对外露的东西,他们通常下意识的都会认为没有问题。
这就是利用一种心理暗示。
果然,在过检查站的时候,日本兵很认真的搜查了他随身带的皮包,而对他口袋里的信封,只是抽出来看了一眼,全部都是英文后,看都没看,就还给他了。
顺利过关,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距离元旦还有两天时间,他的那份臭名昭著的近卫第一次声明就是在下个月发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