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宸和宋嫣然一路走来,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周内侍,不知这半夜三更的,父皇宣本宫何事啊?”谢宸暗戳戳地打听道。

周文理了理衣摆,回眸觑了他一眼,面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眼里却没什么温度,“太子殿下,老奴只是传达陛下的命令,具体事宜,殿下还得见到陛下方才知晓。”

谢宸闻言微微蹙眉,在周文回过头后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心道:老不死的东西,一个阉人也敢在本宫面前拿乔,待本宫荣登大宝,定叫你尝尝凌迟是个什么滋味。

但他面上依旧和善:“有劳周内侍跑一趟了,您在父皇身边伺候多年,以后本宫还要多多仰仗你在父皇面前替本宫多多美言几句呢。”

“太子殿下,这话可不兴说啊,老奴不过一个阉人而已,人微言轻的,说的话自然也就无足轻重了。”周文故作惊慌道,将曾经谢宸对他说过的话尽数还了回去。

谢宸脸色有些难看,从前的周文还只是个在外间伺候的,有次来东宫传话时自己确实羞辱过他,彼时谁能想到,他竟爬到了今天的位置,甚至还如此记仇?

一时间,气氛便冷了下来。

行至御书房门前,谢宸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

“儿臣参见父皇。”他一进门就忙不迭跪下给谢卓行了个大礼,根本没有观察殿内此时的情形。

“孽障!”帝王暴怒的声音自上方响起,“你好生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还未抬起头,一沓信件便重重砸在了他的额头又散落一地,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印章,熟悉的盖章手法让他浑身一颤,待看清内容时,他瞳孔骤缩,这才抬起头观察殿内的情形。

尤其看到谢珩和宋昭身边不远处跪着的江述时,他面上的表情有一瞬的龟裂。

心中百转千回,对现在的情形已然有了大概的决断。

定是江述这个没出息的去偷谢珩私印失败,继而没抗住酷刑将自己供了出来,甚至还和谢珩联手陷害自己。

“父皇,儿臣并未同张太师勾结,定是江述这个贱奴和谢珩夫妇联合起来陷害于我!”

谢宸指着地上的江述,十分笃定道,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随机应变。

谢卓闻言,气得说话都带了颤,“你方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父皇,是江述和谢珩联合起来陷害儿臣的,儿臣已是储君,又何必多此一举?儿臣冤枉啊!”谢宸忙匍匐在地上:“请父皇明察。”

“陛下,太子殿下虽禁足东宫,可也时刻想着为您分忧,陛下明察秋毫,定会还殿下一个清白!”宋嫣然虽在谢宸身后半步的距离,但也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宋嫣然心中疑惑,明明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为何会突然出了差错?自从宋昭发现自己给她下蛊之后,自己行事便再没顺利过。

谢珩!谢珩这个变数,影响力竟这么大吗?

“太子殿下,您在说什么呢?”江述疑惑道,没了双眼的他现在只能循着声音将头转向谢宸所在的方向。

“你还好意思说,谢珩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如此攀咬本宫!亏得本宫待你不薄,你简直太让本宫失望了!”

谢宸狠狠的瞪着他,瞧见他已经瞎了的双眼,又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视线。

“太子殿下,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属下是随此人前来告发谨王的啊!”江述一头雾水,满脸写着疑惑。

他是瞎了,但他还不傻啊,方才说的话也没有半点漏洞,确实是“如实”说的啊,而且还把自己带去的兄弟的死都算在了谨王身上。

“告发谨王?本宫看你是随谨王前来告发本宫!自本宫进来,你便一直在谢珩身边跪着,父皇都将你和谢珩伪造的书信扔到本宫头上了,你还在装!”

谢宸冷笑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这位——江述,确实是来呈上谨王谋反证据的。”宋昭扫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谢宸,笑着道。

她的笑容落在此刻谢宸的眼里,刺眼极了。

“宋昭!你以为你用这点小伎俩就能陷害本宫吗?父皇定会还本宫一个公道的!”谢宸目眦欲裂,双目猩红。

这个宋昭,简直就是该死!

宋昭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觉得殿下说得甚是有道理,不过——”宋昭随意拾起一封信,“我瞧着这字迹,分明就是太子殿下的啊?”

“要模仿一个人的字迹何其简单!你单凭这点就想治本宫的罪名,未免太草率了些!”谢宸冷笑道。

“嗯……”宋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看向上首的皇帝:

“父皇,方才儿臣呈上去的书信,是谨王在江述身上搜到的,而今日好巧不巧谨王府失窃,还丢的私印,您说,怎么就这么巧呢?”

谢宸额头已经冒出冷汗,这两人心思实在深沉,他们竟利用江述摆自己一道!

“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私印有没有丢呢?”谢珩秀眉微挑,将宋昭还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看向谢宸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你这是强词夺理!”谢宸气极,他的私印,好好的躺在他的书房,还是今日他亲自放进去的。

“够了!”谢卓怒道,看向谢宸的眼神里盛满了失望:“太子,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你可知江述是谁带来的?”

“父皇,这还不够明显吗?分明就是谢珩陷害儿臣,模仿儿臣的字迹和张太师来往!”谢珩指着不远处站着的谢珩,道。

“你骗我!”江述在一旁激动地大喊,“你不是说你和谨王有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