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倾意一脸担忧地看着躺在**的裴亦寒。

卸下盔甲的裴亦寒没有了在战场上的凌厉,额头处的白色布条也让他的气质变得柔和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时倾意把马顺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马顺轻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殿下在打仗的时候被俺答人阴了一下,所以才受了伤。”

时倾意捏住衣袖,心里止不住地为裴亦寒担心。

周老替裴亦寒把伤口都包扎好,撒上了药粉,又喂了汤碗。

时倾意为了不让蕴娘担心,专门去和她说了一下情况。

在得知裴亦寒受伤,蕴娘本想来看看。但时倾意怕蕴娘担心,就让她先休息了。

时倾意回到屋里,周老已经被影三带去休息了,马顺也是在外面站着,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裴亦寒两个人。

裴亦寒即使在昏迷,依旧眉头紧皱。

时倾意看不得他这样,伸手将他的眉头抚平。

就这么趴在裴亦寒的床边,时倾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时倾意醒过来,发现裴亦寒还没有醒,自己的身上不知谁为她盖了一层薄毯。

她起身,将薄毯收好。

离县的天气很干,时倾意拿起旁边的杯子,倒了杯水,一点一点地喂到裴亦寒的嘴里。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时倾意用帕子擦干净裴亦寒嘴角的水渍,走过去把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是周老,他不放心裴亦寒的伤势,特意起个大早来看裴亦寒的情况。

“人还没醒?”周老问道。

“还没呢。”时倾摇摇头。

周老看着时倾意,叹了口气,“时姑娘,你也有伤,不应该如此劳力伤神。”

“多谢周老嘱咐,我身体还好。”时倾意挤出一抹笑来。

可她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黑,浑身瘫软无力,倒在地上。

周老吓了一跳,赶紧出去找影三。

等到时倾意再次醒过来时,周语正端着药碗听周老说些什么。

“阿意!你醒啦。”周语看到时倾意醒了,赶紧放下手中的药碗,凑过来。

“嗯。”

时倾意的嗓音有些沙哑。

“你可把我爹下了一大跳呢。”周语趴在时倾意的床头,轻声道。

时倾意听她的语气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向一旁的周老,“让您费心了。”

周老摆摆手,“哪有哪有。”

“当初侯爷受伤,夫人也是这样在床头上守了一天一夜。”周老回忆起以前的往事,眼中充满了泪水,“当时夫人一夜未合眼,若不是我早上及时去查看,夫人也早就累得昏倒过去了。”

时倾意其实很喜欢听周老或者是周语讲她父母以前的生活。每次她都能透过他们的语言,看到那样的一幅幅画卷。

“你看我,又说这些。”周老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我去看看殿下的情况。”

“好。”

“阿意,你再睡会儿吧。”周语替时倾意盖好被子,“我爹说你这就是身体还没好,就劳神劳力的,才会晕倒的。”

时倾意不想让周语还有其他人担心,她乖乖地缩进被子里,闭上双眼。

顾川支援后,胡迪尔见到援军到来了,也不恋战。他直接让俺答人撤退,连抢掠的许多东西都不带。

顾川不放心,还是在东边的村子里驻守。

他怕胡迪尔杀个回马枪,到时候这些村子又会被抢掠一空。

“朱将军,马上就要到武城了!”朱志新的副将指着前面对朱志说道。

朱志点点头,然后带领着大军向武城赶去。

武城此时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甄寿依旧在自己的府里吃吃喝喝,玩着美姬。

裴亦寒留在武城的将士自发地拿起武器,开始保护他们的家乡。

他们的人数太少了,俺答人的部队人数太多了。

即使他们在城里,占据优势,可还是被打得只剩下一个人。

最后一个士兵回头看着武城内的景象。

百姓们因为听说俺答人来了,早就已经闭门闭窗,街上别说人了,连猫儿狗儿的都看不到。

他的老母就在城边上的村子等着自己,他还记得自己的老母捧着他的脸,告诉他回家时带着城西一家糕点铺里的糕点。

泪水溅在冰冷的剑上,这最后一名将士拿起剑,一个人挡在了木架前。

刀起头落,鲜血染红了城门。

带领俺答人的正是西格,他颇为钦佩这些在城门顽强挣扎的战士们。

他下令让手下不允许践踏那些人的尸体,反而要将那些尸体归置起来,准备埋葬。

“冲啊!”

俺答人的大军冲破武城城门,彻底攻占了武城。

“将军。”

甄寿怀里的美姬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尖叫声,担忧地皱起眉头。

“怕什么?”

甄寿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早在给西格行军图时,他就让西格发了誓。无论什么情况下,西格都不能杀他。

“甄将军,外面一个自称西格的人要见您。”

甄寿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西格穿着铠甲,走进甄寿的府邸。

不得不说,他都开始佩服起了甄寿的那颗冰冷的心。

他们大祁的城池竟然说放弃就放弃,而他们的将军竟然在自己的府邸里照旧快活。

“甄将军好快活。”西格道。

甄寿毫不在意地道:“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当然。”

甄寿其实是装出来的淡定。在他听到西格还记得与自己的约定,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既然这样,那武城就交给你了。”甄寿一边说一边走到西格面前。

西格抽出剑来,抵在甄寿的脖子上,“你不能走。”

“为什么?”

甄寿被突如其来的剑吓得脸煞白。

“甄将军想要养寇,可奈何没有那个能力。”西格微微一笑,“除了武城,你哪里也不能去。”

“你应该知道。”甄寿咽了口唾沫,“我……我父亲可是……”

“我知道。”西格打断他的话,“我与你父亲还有旧仇呢。”

“来人!”

数名俺答人拥上来。

“将他押到牢里去。”

“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甄寿彻底慌了,他无助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