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一整天心事重重的。”影三将肉喂到初九嘴里,问道。
“没什么。”时倾意摇摇头。
影三见到她同张邀一起去了茶馆儿,但他并没有去听两人的谈话内容。所以,他下意识地觉得,时倾意一定是听张遥说了些什么才会这样。
“我去找殿下。”时倾意起身。
影三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头。
“殿下。”时倾意咬着下唇,开口道。
“什么事。”裴亦寒道。
时倾意捏着指尖,思忖片刻,开口道:“听闻殿下抓了浙江的两个富商。”
裴亦寒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奴婢想求殿下一件事。”时倾意小心翼翼地说道。
裴亦寒眸色变暗,紧紧地盯着时倾意,“说吧,什么事。”
“浙江最大的布商,难免会同官中打交道。殿下可不可以……”
时倾意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砚台砸在地上又重又闷的声音。
她暗道一声完了,赶忙跪下。
“与浙江最大的布商的儿子去茶馆喝茶,转头就来求孤。”裴亦寒压着火气,“时倾意,你真是好样的。”
时倾意的心瞬间落入谷底。
裴亦寒起身,“他给了多少钱,值得你来替他说话。”
裴亦寒感觉自己胸腔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自己明明派人去警告过张遥,他竟还敢把主意打到时倾意的头上。
再者,时倾意跟这个张遥究竟是什么关系。能让她如此处境下还能替人说话。
裴亦寒挥手,打掉了时倾意的面衣。
面前人身若扶柳,面如芙蕖,总惹得多人惦记。
以前是,现在也是。
“张遥对奴婢有恩,所以奴婢才斗胆求殿下。”时倾意美目含泪。
她还是太大意了。她以为裴亦寒这段时间的纵容是他对她的恨意没那么重了,可如今看,她还是她把自己当回事了。
裴亦寒这段时间纵着她,恐怕只是因为他很忙吧。
“呵。”裴亦寒拿过佩剑,用剑柄,挑起时倾意的下巴。
时倾意看着高高在上的裴亦寒。
他身着墨色锦衣,高挺欣长的身影带着上位者的霸气,也有着让她胆寒的冷冽。
“你真的很执着的想要惹怒孤。”裴亦寒偏头,看着时倾意那张倾世的脸,“当然,你也很在行。”
时倾意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么想让孤放过他?”裴亦寒冷笑一声,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孤,偏,不。”
裴亦寒已经走了,只剩下时倾意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原地。
“在这里不好么?”影三走进来,撑着墙问道。
时倾意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殿下让你起来,滚回自己的房间。”影三皱着眉,“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房间里关禁闭,什么时候殿下让你出来,你才能出来。”
晶莹的泪珠从脸庞上滑落,时倾意站起身来,轻声应道:“知道了。”
影三看着她含泪的双眸和泛红的眼尾,心中狠狠一动。
他厌烦自己突然拥有这么多情绪,他从怀里拿出那颗时倾意上次给他的糖,径直放到时倾意手掌心里。
时倾意不解,影三也不解释,只是转身离开。
时倾意把糖攥在掌心里,任由眼泪从脸上淌过。
关禁闭的日子并不好受,时倾意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连吃饭都是有人来送。
似乎是裴亦寒的授意,自从她关禁闭,来送饭的人都是她不怎么熟的下人。小夏子和影三连面儿也没露过。
无边的孤独自时倾意的心底蔓延开来,她觉得她如同在海上独自漂泊的旅人,面对着巨大的孤独却无可奈何。
咚咚咚。
时倾意被窗边传来的声音吸引住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发现正有几个下人在拿木板封窗。
“你们这是作什么?”时倾意心底不好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
“殿下的意思,让我们将窗户都封上。”那几个下人忙活着,没好气地说道。
时倾意后退一步,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封上窗户,她将看不到太阳,整个屋子就会成为黑暗的世界。
到时候,她才是真的绝望无助。
那几个下人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封掉了一扇窗。
时倾意点起蜡烛,微弱的火光映着她憔悴的脸庞。
随着窗户都被封掉,整个屋子只能靠着烛火来照亮。
时倾意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觉也睡得不好,常常从梦中惊醒。
“殿下,这关禁闭是不是太……”小夏子弓着腰,道。
裴亦寒眼神淡漠地看着小夏子,“怎么,你想同她作伴儿?”
“奴才不敢。”小夏子连忙道。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影三的嘴严的根本就不可能问出来,他又不能问裴亦寒。所以他现在如同热火上的蚂蚁,干着急。
“殿下,人带来了。”影三在门口,低声道。
“嗯,进来吧。”裴亦寒淡淡地道。
张遥从裴亦寒派人来“请”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他越想越后悔。
若是时倾意因为他的事被太子处罚亦或是其他,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本来他想重新同时倾意说一下,然后自己想办法。可他又不能直接去太子所在的府邸堂而皇之地将人请出来,所以只得作罢。
“草民张遥,见过太子殿下。”张遥跪在地上,伏着身子。
“将主意打到孤这里来?”裴亦寒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遥,冷声道。
张遥声音颤抖着,“草民不敢。”
“不敢?”裴亦寒双眸里的情绪淡淡,但散发的气场却让人望而生畏。
“草民只是怕……”张遥悔得肠子都青了。
裴亦寒靠在椅子上,“孤为何体察民情,就是为了了解实况。”
裴亦寒拿起面前的宣纸,扔给小夏子。小夏子接过,念起来,“张昭,布商。共给布政使王家承黄金十两,银子白两,绸缎千余匹。按察使李涵银子白两,绸缎百余匹。其他官员银子若干,布匹若干。”
张遥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