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看来与这位姑娘相处甚欢呢。”三皇子的视线稍稍停留在温君宇唇上的伤口,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暗哑隐晦。

“这情到深处难以自控,三弟理解皇兄的心情,但皇兄可知强扭的瓜不甜,勉强的事情总不会有好结果。”

“郎虽有情,但妾无意,强行纠缠对两位都是伤害,你说是吗,姑娘?”

三皇子侧头看向瑜瑾言,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温君宇霸道强势,强抢民女。

“小女子与太子殿下情投意合,三殿下怎么能说这是郎有情妾无意?”瑜瑾言笑着说道,想借着她给温君宇发难?做梦。

三皇子脸色微变,没想到这女子才这么一会儿就改口了。

他突然又想到什么,声音放柔和了些许,像是怕吓到瑜瑾言。

“姑娘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尽管说,虽说太子殿下是我的皇兄,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父皇贤明,不会包庇任何人。”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给温君宇泼脏水。

这两人又对峙上了,众人又纷纷望向这边,坐镇的大臣抹了把汗,他不敢管这两皇子的事情,但若是宴席被闹得不成样子,一定会被皇帝狠狠责罚。

瑜瑾言:“三殿下,太子殿下以与小女子情定终身,可别再说这样惹人误会的话。”

三皇子不说话,却是看向温君宇微微皱眉。

“三殿下若是不信,这是太子殿下刚刚送给小女子的香囊。”瑜瑾言从袖子内取出一只香囊,嗯,是铃兰那天给她的那个。

幸好她是随身携带着的,不然他们有嘴也说不清。

三皇子微愣,依旧嘴硬,“女子身上带香囊,很常见,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巧,本太子身上也有一只。”

温君宇取出了另一只同样款式,同样绣花的香囊出来。

“好了好了,既然两位已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臣在此祝贺太子殿下。”坐场的大臣出声,想要结束这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大臣都纳闷死了,明明以前关系还行,怎么突然之间就翻脸不认兄弟了呢。

三皇子嘴唇微动,脸黑得不行。

“这么说来,先前姑娘与我敬酒又是何意?是在耍本殿下吗?”

“三殿下恕罪,小女子只是脑中一时糊涂,没有认清心意,便冲动了。”

“呵呵…一时糊涂。”三皇子死死盯住瑜瑾言,心里懊恼不已。

这个家伙,居然敢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

“不知姑娘出自哪家,竟教出个这般轻浮的女儿。”

“三弟,你这般问话,不会是想威胁人家姑娘吧?”温君宇上前一步将瑜瑾言护在身后,眼中带着警惕。

这下轮到三皇子有嘴也说不清了。

三皇子:“皇兄说的哪里话,这毕竟是皇兄的人,臣弟怎敢动他。臣弟只是担心皇兄安危,可别带了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府,扰乱后院。”

温君宇轻轻摇摇头,勾唇,“三弟,这件事你做的不对,怎能因为被拒绝就如此羞恼,说人家姑娘坏话。”

“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要是说三弟小肚鸡肠,耿耿于怀怎么办,这丢的不止三弟的脸,更是皇室的脸面。”

泼脏水,谁不会,他不止要泼脏水还要扣满帽子,让三皇子彻底难堪。

三皇子冷哼一声,“皇兄先别急着训斥臣弟,在这之前,皇兄做的有损脸面的事情还少吗?”

温君宇还未出声,一直观察这边的温清燕先开口了,“殿下,在这宴席上说这些话恐怕不合时宜,别坏了这些新科进士的兴头。”

三皇子看向温清燕,眼中带着诧异。

这个家破人亡的郡主他平常都不怎么关注,没想到今天会替太子说话。

四公主的视线在几人之间流转,也是笑了笑,选择和稀泥,“好了好了,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二哥三哥都来坐下,互相敬一杯,相逢一笑泯恩仇。”

四公主对这两位之间的各种暗流涌动没有站定立场,也不想站队,只是单纯不想这两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拉拉扯扯,互相针对,让人看笑话。

她给两人倒酒,温君宇先反应过来,率先端起酒杯,朝三皇子致意。

三皇子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闹下去,只能挤出一丝僵硬的笑,与温君宇碰杯。

之后两人倒是安分了些许。

翌日。

皇帝将两人叫到了御书房,气得将两人臭骂了一顿。

“兄弟俩为一个女人在那么多双眼睛下针锋相对,你们还真是给皇室长脸啊。”

皇帝负手而立,背对着两人,周身气压极低,兄弟两人都沉默着,不敢触皇帝的霉头,房内寂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鸟叫声,空气似乎凝滞了。

皇帝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两个儿子,表情冷冽:“怎么不说话了?在宴席上不是挺能说的吗?”

“君桁,你来说!朕让你在那宴席上瞧瞧有哪个姑娘能入你的眼,朕好为你主持婚约。你倒好,竟与君宇看上了同一个女人。”

“父皇息怒,儿臣并非倾心与那位女子,是那位女子先前还与皇兄互相暧昧,转头又接近儿臣,儿臣怀疑那女子心思不简单。”

说起来,确实是这样,三皇子此时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简直胡说八道,我看三弟你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我既与那女子互许终生,三弟后面就不该再来横插一脚。”

“色令智昏啊,皇兄。”三皇子嘲讽道。

“好了,你们两个,给朕闭嘴,再提起此事就都给朕闭关思过。至于那个女子,君宇娶了就娶了,左右不过一个妾而已。”

“倒是君桁的终身大事,怎么,那些个女子,还是一个都入不了你的眼吗?”

“儿臣已有中意之人,只是那女子身份低微,怕父皇不愿接受。”

听到他的话,皇帝表情才缓和了一些,“身份低微没关系,只要是你中意就行,朕大不了给她封个郡主,这样不就门当户对了。”

“过几日你将那女子带进宫瞅瞅,朕好为你赐婚。”

三皇子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有什么中意的身份低微的女子,可看皇帝似乎是当真了,他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地谢恩,“谢父皇。”

皇帝挥挥手,“退下吧,君宇留下来。”

三皇子晦暗地看了眼温君宇,不甘心地退出了屋外。

温君宇独自面对皇帝,瞬间倍感压力,“朕看你身体好之后挺有精力啊,还为一女子争风吃醋呢。”

“儿臣知罪。”

不管怎么样,认错就对了。

皇帝嗤笑一声,走到案桌前,将一叠奏折甩到温君宇脸上,虽然他已经清算了一些顽劣的老骨头,但弹劾的温君宇的奏折却是不减反增。

“皇儿,你说说,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总是被这么弹劾,皇帝身边还有个枕边风肖贵妃,温君宇知道他必须得拿出个说法。

现在皇帝愿意站在他这边不过是因为不想被别人左右意志罢了,若是皇帝心有动摇,分分钟就将他弃了。

“儿臣听闻近日北蛮夷属国有异动,请求入营,为国征战。”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审视着温君宇,似乎在判断他的诚意。

“你真的愿意前往边境?那里可不是什么安全之地,且环境恶劣,极难适应。”皇帝缓缓说道。

温君宇跪地叩首,语气坚定,“儿臣愿为国家效力,请父皇成全。”

皇帝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不行,朕知道你想证明自己,但是你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仍需调理。”

皇帝怕这个儿子一去不回,他就得另立储君了。

“父皇…”温君宇还想说什么,但皇帝打断他,“不要再提起此事了,还不来批阅这些奏折。”

温君宇没办法,只能照做。

——

群芳阁。

江云澈一改往日的洁身自好,竟出现在了青楼里。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对江云澈一往情深的姑娘耳中,姑娘们心都碎了。

包厢内,芙蓉指尖翻飞,悦耳的琴声悠扬婉转,余音绕梁。

她悄悄抬眸有些好奇地注视他,这位声名在外的才子她还是第一次见,确实如传闻说的那般玉树临风,性子与他弟弟一点都不一样,淡漠严肃的很。

男子垂眸只静静听着曲子,酒也只偶尔抿两口,似乎就是专门来听曲的。

实际上,确实是来听曲的。

芙蓉琴技一绝,这京城中可没人不知她的名头,只是那些洁身自好的男子不好意思进入青楼,而不够银子的男子又点不起她。

江云澈难得放纵一回。

先前朝中出现变数,吏部尚书也受到了影响,吏部原本负责科考进士的选拔,现此职权被剥离,交由礼部管辖。

作为吏部尚书长子的江云澈自然也被影响到了。

状元、探花、榜眼,一个都轮不到他,甚至差点被刷掉,连进士都入不了。

这次突然换考官,也让好多考生不满。那些有钱的,已经上下打点过的,全部都被刷了下去,银子算是白花了。

江云澈轻轻叹口气,他不满意自己的名次,连琼林宴都没去参加。

重考的话,还得再等三年。

三年…说长不长,他还年轻,倒是耗得起这时间。

“大哥别灰心,至少你还中了进士,我那些兄弟,没有一个中举。”江云祁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大哥,只是干巴巴地说道。

江云澈淡淡地瞄了一眼自家不成器的弟弟,他居然把他跟那些狐朋狗友相比。

这能一样吗?

“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要不…我叫两个姑娘过来陪陪你?”江云祁咽了口口水,弱弱地提议道。

“我就是来听曲的,你似乎经常来这儿?”

“没有没有。”江云祁猛摇头,他被管得严,还真没有来过几次,上次偷偷摸摸来一次,还差点丢了一个重要的物件。

“哦,真的吗?”

江云澈盯着江云祁看,试图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江云祁心虚地移开眼,“也就…来过两三次。”

“呵。”江云澈冷笑一声,江云祁立刻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感觉到芙蓉的视线,他抬眸,就见一汪含情的秋水正望向他,那双黝黑的眸子立刻像是触到了什么一般,惊慌地移向别处。

江云澈微微皱眉,薄唇开合,“你的曲乱了。”

“是有什么心事?”他对芙蓉说道。

“当”的一声,琴音断开。

“怎么不弹了?”江云祁疑惑地看向芙蓉,就见女子微微垂下头,白皙的脸颊浮现两朵红云,娇羞无限。

他看了眼旁边一脸认真的江云澈,顿时明白了,芙蓉是看上自家大哥了!

不是,不要啊,他大哥无趣的很,为什么芙蓉会看上他啊!

江云祁内心哀嚎。

“公子莫怪…小女子…有些心烦意乱……”

“因为什么?”江云澈眼神清明,语气平静地问道。

“是…是因为…情……”芙蓉只感觉心脏噗通噗通的跳,有些难以启齿。

“不知公子可曾有过此等烦扰之事?”

江云澈摇头:“没有。”

芙蓉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江云澈继续说道:“既然姑娘此时状态不佳,那姑娘好好歇息,调整一下,在下就不叨扰姑娘了。”

说着,他领着自家弟弟走了,只留下僵硬在原地的芙蓉。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呆的人。

芙蓉有点傻眼。

她痴痴地望着下楼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

“大哥,那姑娘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就这么不解风情吗?”江云祁有点看不下去。他也没想到自家大哥竟然直接走了。

江云澈瞪了他一眼,语气淡漠非常:“随她怎么想,我就是去听个曲,如果每个女子都要回应的话,这府中恐怕塞都塞不下。”

“对,大哥说得对。”江云祁哑口无言。

芙蓉心头惆怅无比,看那公子对他的态度,她恐怕一点机会都没有。

想了想,回阁楼里写了封信,交给干粗活的丫鬟。

“二丫帮帮忙,帮姐姐将这封信送到太子妃手上。”

一脸麻子的小丫头摆了摆手,有些惶恐,“姐姐…太子妃恐怕不是二丫能随便见的。”

“无碍,姐姐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