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谢泠韵悠悠转醒,丫鬟杏儿见到她睁开眼睛,高兴地扑了上来。

“小姐,你醒了。”

“嗯…”谢泠韵应了一声,发现声音嘶哑得可怕。

“既然这位小姐已经醒了,那便回去吧,这天都快要黑下来了。”

冬笙溪落从门外进来,笑盈盈地看着**的人。

谢泠韵脸色潮红,感觉身子软的很,脑袋此刻还晕乎乎的,她应该是染了风寒了。

她转头环顾房间一圈,只有丫鬟杏儿和眼前的两个丫鬟,她张了张嘴,试图说话,却只发出了异常嘶哑难听的噪音。

她立刻闭嘴了。

“姑娘,将这药喝了吧,马车已经备好了。”奚落将手中端着的药递给杏儿,言外之意,喝完药就走。

杏儿撇了撇嘴,心中有些愤愤,这两个丫鬟这么着急赶人是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她家小姐现在难受得很吗?他们家小姐又不会跟太子妃争宠。

“小姐,我们喝药,喝完这药就回府,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杏儿翻了个白眼,接过药碗,吹了吹,一口一口喂谢泠韵喝下。

谢泠韵觉得这药很苦,很难喝,虽然药就没有好喝的,但她从来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她的柳眉皱成了一团,喝了几口就忍不住干呕。

冬笙和溪落悄悄对视一眼,眼里窃笑,那肯定苦啊,他们可是特意加了点小料进去呢。

谢泠韵推开药碗,再也受不了那个味儿了。

“小姐,我们回府吧。”杏儿放下药碗说道。

谢泠韵点点头。

冬笙和溪落分别架起谢泠韵两边的胳膊,将谢泠韵往马车上带,毫不拖泥带水。

他们俩看起来瘦小柔弱,但力气却大得吓人。谢泠韵被架着走,脚都是虚踩着地,几乎没有使力。

等温君宇来厢房查看的时候,发现房内已经人去楼空了。

翌日,三皇子的订婚宴如期而至。

将军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门前挂上了大红灯笼。

此时,京城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泥泞的路上摇摇晃晃地向前行驶。

车厢内坐着一位女子,一身黑色劲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至脑后,眉眼犀利,英姿飒爽,正是瑜瑾言。

她打算在今晚就潜入别庄看看,沈老将军此刻应该在京城参加订婚宴,虽然沈老将军已经老了,但那些在战场上厮杀获得的经验不会老,瑜瑾言并不想直面沈老将军。

显然,有人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晚上,瑜瑾言趁着夜幕来到了沈家庄前,庄子的高墙外有几棵枇杷树,枝叶茂盛,树冠上已经坠了好多饱满的枇杷。

瑜瑾言飞身爬上其中一颗枇杷树,借着宽大浓密的叶子隐藏身形。

她正在坐在树枝上往高墙内查看情况,突然就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正待着的树下。

枝桠一阵摇晃后,瑜瑾言与蒙面黑衣人面面相觑。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真巧,你也是来偷东西的吗?”瑜瑾言率先打破沉默。

此时黑衣人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瑜瑾言不客气的一个手刀下去。

“噗通!”

黑衣人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掉下了树,尽管下面是草地,到响声在寂静的夜里仍旧格外清晰,黑漆漆的庄子里亮起了灯,有人从**坐了起来。

“喵~喵~”

瑜瑾言掐着嗓子学猫叫,点亮的灯过了一会儿就灭了。

差点就暴露了。

瑜瑾言松了口气。

瑜瑾言翻过高墙,动作小心轻盈,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此刻夜深人静,只有听到虫鸣声在此起彼伏地响起,月亮被乌云遮挡得严实,几乎没有一点光亮透出来,瑜瑾言摸黑在庄园里慢慢前行,幸亏她在白天就弄清楚了庄子的建筑方位,不然她现在肯定是两眼一抹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一般来说,重要的东西不是放在寝卧,就是书房内。

瑜瑾言进入了书房,在书房中小心翼翼翻找着线索。根据她的经验,她蹲在地上用指甲轻轻敲击地板。

敲着敲着,她在角落里敲到了一块声音不一样的地板,是咚咚咚的声音,意味着下面是空的,这是一个暗格。

瑜瑾言仔细查看,没有开关的地方,不知道怎么打开。

瑜瑾言沉思几秒,抬头,跳起来抓住房梁,从腰间取出火折子。

火光很昏暗,但瑜瑾言还是隐隐约约看到了刻在房梁上的小字。

根据小字的提示,瑜瑾言在暗格附近的墙上找到了开关,是一个小孔,需要将钥匙插入,才能打开那个暗格。设计机关的人像是会预料到她某一天会来到这里一样,需要的钥匙正是那块令牌。

瑜瑾言从怀里摸出母亲交给她的身份玉佩,掰开,取出了那个令牌。说是令牌,其实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长条形的金属制品,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

瑜瑾言插入墙上的小孔,旋转,只听到一声轻响,她转头看向那块地板,地板的一边翘了起来,直接用手就能将其掀开。

瑜瑾言脸上划过喜色,将东西拿到手之后,正要离开。

刚打开门,就见到一个老头站在门外。老头虽然头发花白,却是鹤发童颜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看向瑜瑾言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身上散发着威严之气。

瑜瑾言瞳孔微缩。

这是…沈老将军?

他居然没有回京参加订婚宴?!

“小朋友,将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老夫就放你离开。”沈老将军的声音中气十足,比普通人还要浑厚几分。

“我若是不呢?”瑜瑾言警惕地看着沈老将军。

沈老将军抚了把胡子,拍了拍手掌,庄子瞬间灯火通明,十几个家丁持着长棍从各个地方冲出来,将瑜瑾言围堵在屋内。

这些家丁动作整齐,脚步沉稳,看气势,绝不是普通的家丁。

这下遭了。

瑜瑾言暗道不妙。

“沈老将军,擅养私兵可是重罪,被查到可是要按意图谋反罪算的,那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沈老将军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小友可别胡乱说,哪有什么私兵,这些人只是看家护院的家丁罢了。”

“倒是小友你,身为许家的残党,却还敢在老夫身前露面,是觉得我这个老爷子不中用了,还是…觉得老爷子此刻会在京城?”

瑜瑾言有些懊恼,早知道应该再探查几天,稳妥一点,好了,现在中套了吧。

她眼神凌厉地瞪着沈老将军,摸了摸怀里的账本和令牌,除这两样东西还有块块刻着她名字的玉佩。

她不能被沈老将军抓住,如果被抓住,她的身份就会暴露出来。

瑜瑾言眼珠子转了转,环顾四周一圈。

“沈老将军,您刚刚说的话可会说话算话?我要是把东西给你了,你定会放我离开?”瑜瑾言的态度软了下来。

听到瑜瑾言的话,沈老将军缓和了一下脸色:“这是自然,小友可去打听打听,老夫一向言而有信。”

“好,我相信沈老将军。”瑜瑾言拱拱手说道。然后缓缓向沈老将军走去。

她将手伸入怀中,一边走一边说道,“在下这就将东西取出来,双手奉上。”

话音刚落,她从怀里掏出的不是账本和令牌,而是一包迷药。

瑜瑾言将迷药往四周一撒,随后足尖轻点,飞速向后退去。

两边的家丁冲了上来,瑜瑾言身形灵活,避开了攻击,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

沈老将军并未被迷倒,在瑜瑾言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屏住了呼吸。

他纵身跳上了屋顶,持剑朝瑜瑾言追了过去。

瑜瑾言见状,向后甩出几支银针,银针却没有刺中追兵,擦着身子飞过。

此时,被瑜瑾言打晕的黑衣人醒了过来。他揉着脖子站起身,就见原本寂静的庄子此刻灯火通明,热闹无比。

一抬头,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天而降,就在他怔愣的时候,沈老将军的长剑砍了过来。

他连忙侧身避开,长剑擦着耳朵过去,黑衣人的一半头发都被削掉。

“交给你了!”瑜瑾言勾唇,朝着还在懵逼中的黑衣人大声说道。

“哦?还有同伙?”沈老将军眉峰一挑,长剑就继续朝那黑衣人招呼过去。

黑衣人与沈老将军过起招来。但他显然不是沈老将军的对手,没过几招就处于下风,最后被沈老将军一剑刺穿腹部,丢在了一旁。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黑衣人此时内心已经把瑜谨言骂死了,诅咒她一定要被抓住。

此时瑜瑾言已经离沈老将军有一段距离,她一身黑衣,在夜里并不显眼。前方是一片密林,只要她跑进去,基本上很难找到她。

沈老将军皱起了眉头,此刻脸上已然变得凝重起来,在瑜瑾言即将进入密林时,猛地将手中长剑投掷出去。

一道寒芒闪过,瑜瑾言竟躲闪不及,被刺到了小腿。

长剑贯穿了小腿,瑜瑾言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上,但他顾不上疼痛,拔掉长剑,起身一瘸一拐地继续跑进密林。

沈老将军迅速追上,然而密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依靠听觉和直觉寻找瑜瑾言的踪迹。

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他侧身躲开,只见瑜瑾言手持短剑,向他攻来。

刀光剑影中树叶纷飞,在后面打着火把的追兵赶过来之前,瑜瑾言看准时机,一剑刺中沈老将军的手臂,趁其吃痛之际,再次逃走,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追,她脚受伤了,跑不了多远。”沈老将军大手一挥,让手下向密林追去。

瑜瑾言扯下一块衣摆,将腿简单包扎了一下。

听到身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不敢停留,咬牙忍着痛往前跑。

受伤的腿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不多时瑜瑾言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头的汗珠如如雨般落下,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噗通!”

脚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倒了下来,摔在了一滩死水上,冰冷的水浸透全身,因疼痛而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该死,早知道就应该向上官辰逸一样多带点药了。

瑜瑾言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火光闪烁,正在缓缓朝她靠近。

这时,前方有个身影悄然出现。

那人走到瑜瑾言身边,俯身蹲下,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是刘莺儿!

“你怎么在这儿?”瑜瑾言一脸错愕。

“我担心姐姐出事,就一直跟过来了。”说着,刘莺儿扶起瑜瑾言,带着她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追兵很快赶到瑜瑾言摔倒的地方,四处搜寻了一番,最终无果儿归。

这边,瑜瑾言被刘莺儿带到了一个隐蔽的洞穴中。

两人在这里待了一晚上,天蒙蒙亮时,追兵已经少了很多,在刘莺儿的帮助下,瑜瑾言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经过一天的颠簸后,瑜瑾言回到了京城。此时的她已经走不动路了,伤口疼痛不已,唇色是苍白的,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瑜瑾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吼中干涩难忍。

“回…府…”她对刘莺儿说道,接着又补充一句,“回太子府。”

瑜瑾言强撑着回到太子府上,冬笙溪落见到瑜瑾言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

“娘娘,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糟糕。”

“她…她受伤了。”刘莺儿说道。

冬笙和溪落赶紧把人扶到**,

当躺在熟悉的床榻上时,瑜瑾言头一歪,放心的晕了过去。

凛风悄无声息出现,在温君宇耳边轻声禀报道:“殿下,太子妃娘娘回来了。”

温君宇眼睛微亮,激动地站起身。感受到诧异的目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轻咳一声,收敛了脸上的情绪。

“抱歉,本殿有些事情,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不待人回答,他就急匆匆走地出了门。

不行,不能表现得这么关心。

温君宇一想到瑜瑾言不告而别就有些生气,故意放缓了脚步,慢慢向瑜瑾言的房间踱步而去。

凛风奇怪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刚刚明明还那么激动呢。

“殿下,太子妃娘娘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时身上竟带着伤。”

温君宇一顿,陡然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