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清站起来,道:“换衣裳,走!”

秋菊将提前备好的素色衣裳拿出来,服侍周嘉清穿好,再把周嘉清身上所有首饰摘掉,一个不留,又迅速将周嘉清的头发也梳成别的样子。

“咦,秋菊你给小姐怎么准备的是这个衣裳?这衣裳和冬梅的……”

“小姐您怎么能梳丫鬟……”

“嘘!”秋菊打断春桃和夏荷的话,噤声道。

变了个装扮的周嘉清低着头,手里拿着的一堆布料将自己容颜遮挡住,跟着院外的人出了府后,上了马车走了。

“你们快看,那人不是冬梅吗?”侯府不远处干活的下人看到后,几人围在一起偷偷议论着。

其中一个接着道:“看这背影和衣裳,就是陶然苑的冬梅,我听她前几日还说要去铺子里做衣裳,这会天色都晚了,怎么还要出去做衣裳了?”

另有一人压低声音说道:“大夫人和二夫人不和,现在闹得人尽皆知,而大夫人又和二小姐情同亲生母女,今日四小姐出事了,恐怕二小姐暗中高兴,等不及了吧……”

周嘉清梳了一个丫鬟的发髻,换上的素色衣裳就是冬梅平日穿的,这四个丫鬟中只有冬梅和她身形相似,天色暗沉更能模糊视线。

不戴任何首饰只是以防万一。

万一一个不小心掉在不该掉的地方上。

马车里的周嘉清从一堆布料中取出一个画卷和册子,交到刚才等候她的人手中。

行驶了长长的一段路,马车外传进来的声音越来越少了,她就知道马上到了。

一盏茶后,马车停了下来,两人下车后,映入眼前的是——大理寺牢狱。

“王姑姑好,这边请。”早有一个狱卒在外等候,见马车上下来的人后,小跑过来,恭敬行礼道。

“这位王小姐想要看看齐王的妾室周嘉芸,”被叫做王姑姑的妇人上前一步,将装着满满白银的香囊塞到狱卒手中,道:“小风,这是王小姐赏你的。”

“劳烦小风带个路。”周嘉清道。

被叫做小风掂着接入手中的沉甸甸,喜上眉梢,抬头看向王姑姑身后打扮朴素的女子,知道这是不便报上名号,便跟着王姑姑称作王小姐罢了。

见这王小姐打赏多,又十分客气礼貌,小风笑道:“王小姐也太客气了,虽然今日齐王的妾室被带过来时,特意交代了不准探望。王姑姑发话小风岂敢不从,这都不是事,小风在接到消息时已安排妥当,王小姐您这就随小的过来。”

王姑姑便上了马车等候,周嘉清跟着小风前去。

从大牢门口一路进来,两边守着的狱卒皆刻意转身背对着周嘉清,直走到关押犯人的牢狱深处尽头时,小风才停下脚步,道:“王小姐您要见的人就在里面,小的在外面守着,这位妾室身份尴尬,以防万一,小姐别在里面呆得太久。”

“好,谢谢你。”

小风连忙称不敢,躬身退下后,周嘉清才慢慢靠近关押着周嘉芸的牢房前。

这是一间昏暗狭窄的牢房,靠着火把的映照才勉强看清,潮湿的泥土地面上布满斑驳的污渍痕迹,腐臭发霉的味道萦绕在身边。

角落里铺着一层茅草,上面胡乱放着一个脏兮兮的被子,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

旁边蜷缩着一个女子,因忍受不了狱中的寒湿而靠近棉被,却又因棉被刺鼻的味道和恶心的样子远离一点。

这样矛盾的女子正是齐王的妾室——周嘉芸。

“四妹妹。”周嘉清走到牢房门前轻声叫道。

周嘉芸茫然抬头看了过来,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周嘉清那张脸时,周嘉芸心里的怒火猛地一下子全部翻涌上来,瞬间绷直了背咬牙喊道:“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过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周嘉芸在入齐王府前还计划得好好的,已经在长公主寿宴上丢尽脸面,承认怀孕,索性利用肚子里这个莫须有的孩子,在齐王府里站稳脚跟后,第一个要毁掉的人就是周嘉清!

才去了一日时间,谁曾想整个齐王府都没有了,她的这些计划全都落空了。

为何就在她入府后才发生?要是齐王府在长公主寿宴前被烧毁该有多好!

“如四妹妹所言,二姐姐我正是来看你笑话的。”周嘉清淡淡道。

周嘉芸“唰”地站起来,直奔牢房门前,双手紧紧握住围住牢房的铁栅栏,恨恨道:“周嘉清!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变成这样!要不是你在石塘庄将我换了过去,被齐王那个丑八怪糟蹋的人应该是你!在大安城贵女面前丢人的也应该是你!现在坐牢的人更应该是你!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

“过去这么久了,四妹妹怎么还是这么笨?”周嘉清扬唇一笑,看着怒火中烧的周嘉芸,“是我害你的不假,可谁让你和二婶敢算计我?既然算计我,现在承受这一切的只能是你们!”

周嘉芸眼睛涨红,怒声吼道:“算计了你又怎样?你不就比我出生好一些,你只要你多活一天,我们就恨你一天!算计你一天!让你多活这么多年真是我娘的失误!我娘多次后悔,早就该在大夫人入府前将你掐死!早掐死你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是吗?”周嘉清静静地看了她半晌,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李雅萱存了害她的心思有了十几年!

一个两三岁的孩童有什么过错,就是因为她是大房嫡女而已。

周嘉芸想起李雅萱后面的布置后,大笑起来,幸灾乐祸道:“虽没能将你在小时候掐死,现在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就告诉你,我娘恨你,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的下场定会凄惨无比,我娘会让你失去一切,让你背负世间所有骂名!”

“二婶的确做到了。”周嘉清喃喃道。

李雅萱在上一世做到了,她逼着周嘉清私奔,让周嘉清罔顾父母恩情,抢夺大房靖安侯的身份,让周嘉清死后得到百姓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