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要尊重她,给予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处理那些她自己的事情。
天快亮的时候,周嘉清猛然间从睡梦中挣脱出来。
不知为何,她的梦境中似乎充满了无名的烦躁,如同乱线缠绕,让她无法安宁,即便醒来,那份压抑也如影随形。
她这几日一直就在侯府隔壁的宅院住着,也才知晓了徐竟骁竟然将侯府两边的宅院都买下来了,所谓的灯下黑,任凭其他人怎么寻找,怎么会想到这里呢?
她轻揉着额心,望着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她的内心却再也无法平静,那份烦躁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再也无法入睡。
她在这宅院中无所事事,时间仿佛在这里变得缓慢而冗长,徐竟骁总是劝她,那日受惊过度,应多加休息,因此丫鬟们总是等到天色大亮才前来唤醒她。
周嘉清躺在榻上,眼中却无半分睡意,她的思绪突然飘到很久之前做过的那个噩梦中。
周嘉宁的身上早已被抽打得血迹斑斑,她痛苦地呻吟着,周嘉清在梦中拼尽全力,想要冲上前去解救她的姐姐,但无论她如何挣扎,那无形的壁垒总是将她阻隔在外,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嘉宁受苦受难,而周嘉宁无论她如何努力,也爬不出去被鞭打的那个房子。
这个梦,如同一个无法摆脱的阴影,始终萦绕在周嘉清的心头。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它便悄然而至,让她在无尽的痛苦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周嘉清的心如同被巨石压迫,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她不禁皱了皱眉,前世的周嘉芸,究竟对姐姐做了什么?而姐姐,是否真的如秦星玥所言,将那道至关重要的圣旨,交到了谢元赋的手中?
这些问题如同迷雾一般萦绕在周嘉清的心头,让她无法释怀,每当夜深人静,她就会陷入无尽的沉思,试图寻找当初的真相。
然而,毕竟是上一世,她想要寻找真相却又无法触及,只能在这无尽的沉思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那些零散的片段,试图拼凑出那遗失的真相。
原本,周嘉清想要推开窗户,散一散心中的闷气,突然摸到榻上有一个东西,周嘉清一愣,她借着窗外渐渐透入的朦胧晨光望去,原来是王福安通过徐竟骁转交给她的那方香,回来后她随手将其置于榻上,未曾想竟疏忽了收拾。
既然此刻无事可做,周嘉清便决定点燃这方香,王福安只是说这是助眠的,周嘉清也想试一试,便又躺在榻上,夏荷替她掖好被子,放下**的纱帘,周嘉清再次闭了闭眼。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周嘉清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深沉。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她睁开眼睛,空气里似乎都似乎都变得有些冷冽起来,竟像是冬日。
这本是初夏时节,却怎料寒意袭人,直接跌入了冰冷的冬日?
周嘉清缓缓坐起身来,头痛如被重锤击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的意识都淹没。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以前侯府的房间中!
身旁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同时,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令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周嘉清从榻上下来,唤道:“夏荷?”
竟无人应声,倒是身边女子的声音越发清晰了,她揉了揉眼睛,以便更清晰地辨清那声音的来源。
这才发现原本紧闭的窗户此刻却大开,寒风呼啸而入,周嘉清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女子正坐在软椅上,那女子的面容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模糊不清,只听得见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
周嘉清不禁心中生疑,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究竟在说着什么?
她走近了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就在这时,那腥味突然变得更加浓烈,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周嘉清心中一紧,不由地后退了几步,她望去腥味的源头,只见地上还躺着一女子,面容憔悴不堪,穿着一件浅粉色的薄棉布长衫,那原本柔和的粉色已被浓重的血腥所覆盖,衣衫几乎被鲜血完全浸透,唯有领口处还残留着些许原始的粉色痕迹。
嘉清终于明白,那令人作呕的腥味,正是这女子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
就连头发都被血水浸湿大半,粘连在一起,毫无生气。她脸色灰败至极,眸光又透出一种死色。
周嘉清瞪大眼睛,那是她的姐姐——周嘉宁!
周嘉宁向来端庄优雅,何时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大姐姐还是别再挣扎了,好生躺着歇息一番。”坐在软椅上的女子轻声细语地劝慰道“这样才能想起皇贵妃交代的那个东西到底在哪?”
周嘉清闻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终于模糊的面容清晰了起来,她身着鹅黄色的衣裙显得俏皮明朗,这样的装扮和这份天真无邪的气质,不是周嘉芸又是谁?
怎么回事?周嘉清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周嘉芸明明死在周嘉豪的手里,怎么还活着?
此刻周嘉芸一手捧着温热的茶水,轻轻啜饮,似乎在驱散着周围的严寒。她的另一只手却握着一条鞭子,时不时地抽打着旁边的周嘉宁,“大姐姐还得好想起来才是。”
“我想不起来了……”周嘉宁的声音微弱,眼神空洞,语气中带着几分绝望,“我的爹和继母死了,我外祖一家也遭遇不测,太子也离去了……我什么想也想不起来了,我还能想起什么?”
周嘉清的心猛地一沉,这场景,这对话,竟然是她上一世于除夕夜死前的前几日。她竟然回到了这个充满痛苦与绝望的时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太子!”一提到先太子,周嘉芸的声音便如同被凛冽的寒风切割,尖锐而刺耳,难听至极,她的面容此刻变得扭曲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