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一来,侯爷心中也不会那般难受了,毕竟,五小姐是他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即便侯爷再如何生气五小姐对小姐所做的事情,也始终无法狠下心来彻底断绝这份父女之情。”
的确,靖安侯得知八皇子对周嘉清图谋不轨,其中的**就是周嘉静动的手,心中自然怒不可遏。
这怒火之下,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无奈与困惑。他当然可以罚,可以严词训斥,甚至动用家法鞭笞,但如何能够下得了决心去杀了她?
若是选择在路上伪造意外,或是在那遥远的庄子里动手,即便再如何巧妙伪装,靖安侯心中也清楚,这一切是周嘉清做的,是周嘉清动手杀了她的亲妹妹,这样的结果,对于靖安侯来说,简直比刀割还要疼痛。
周嘉清可以杀了一切想要谋害她的人,这一次,害她的人却是她血脉相连的妹妹——周嘉静。
周嘉静今夜的行为,就是亲手将锋利的匕首交到了周嘉清的手中,一刀斩断了靖安侯与她之间那微弱而珍贵的亲情纽带。
“的确如此!”冬梅笑得有些嘲讽,““五小姐的行为,让我越发觉得她更像是二房那边的人。她自私,冷漠,精于算计,丝毫不顾及姐妹之情,母子之情。”
回想起那日的种种,冬梅的心中还弥漫着难以消散的恐惧。周嘉静,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毁掉周嘉清的一生。
春桃一愣,有些不解道:“小姐的意思是……”
无独有偶,靖安侯的书房中,也有人正在说着周嘉静的这一桩事。
“大姨娘今日一日都未吃东西了。”说话的是陈幸,她恨不得立刻将周嘉静逐出府去,可这与大姨娘毫无干系。
”靖安侯闻言,眉头一挑,声音中满是不耐:“一日不吃,又能如何?反正饿不死她。”
陈幸又道:“我只是担心,若她继续这般闹腾,若是到了送五姑娘出府那一日还这么闹腾,又该如何是好?”
“那就先关她几日,让她冷静冷静。”靖安侯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就先关她几日,让她冷静冷静。若她仍是不知悔改,就想点办法,让她‘安静’下来。”
陈幸的心蓦地一跳,靖安侯向来以温和著称,极少展露出如此强硬的一面。这次,周嘉静的所作所为显然是触动了靖安侯内心深处的禁忌——姐妹相残!
尚未等到次日破晓,祠堂外便传来一声惊恐声,紧接着一位看守祠堂的婆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侯爷,夫人,不好了,大姨娘……大姨娘她……”
婆子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陈幸眉头紧锁,不悦地斥道:“你怎的如此慌张?成何体统!到底发生了何事?”
“死了,”婆子颤抖着手指,指着祠堂那边,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大姨娘……她死了!”
大姨娘留下的遗书婆子交到陈幸手中,她用她的生命为周嘉静求情,字里行间,皆是她对靖安侯的恳求,希望他能收回将周嘉静送往庄子的决定。在信中,大姨娘痛斥周嘉静年少无知,冲动之下犯下的错误,险些将二小姐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而现在,她愿意以这微薄的性命,为周嘉静赎罪,为曾经几乎酿成的大错来赎罪!
靖安侯从陈幸的手中接过那封遗书,心中却掀起了波澜。此刻,他再也无法找到理由去惩罚那个曾经犯错的周嘉静。
可是,周嘉清等了这么久才抓住周嘉静的尾巴,她岂能容忍周嘉静这个罪魁祸首轻易逃脱了去?
于是,昨夜,她让双财双福把靖安侯最为信任的老魏,扶到祠堂的屋顶上去,这才看了一出大戏!
周嘉静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她怎么敢的?
为了逃避罪责,为了保住她在大安城的地位,为了维护侯府五小姐的身份,更为了她心中那份对谢元赋的执着,竟然狠下心肠,亲手终结了她母亲的生命。
周嘉静对老魏一无所知,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仆人,便对着他大声指责,企图推卸自己的罪行。然而,她所不知的是,老魏的存在不仅是她罪行的见证者,也是令她无法推卸的罪责的人!
“这,也是因为五妹妹年少无知吗?””周嘉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冷淡,“魏老先生,乃是祖父当年的心腹,西云一事,他侥幸逃脱,得以保全性命。父亲为了感激他的忠诚,特地为他更名换姓,让他留在府中,如此德高望重的长者,五妹妹你,竟也敢对他口出狂言?只是五妹妹没了生母,这一次,又想借用谁的命来为你脱罪?”
周嘉静听到这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在颤抖中显得摇摇欲坠。她的脸上,泪痕满面。她是如何都没想到眼前的老者是这样的身份,在这一刻,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恐慌与决绝,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当老魏揭露了她罪行的真相,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避,再也无法推卸责任。
周嘉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知道,这一次,周嘉静败在了自己的急躁上。
其实,周嘉静只要像以前能沉得住气,周嘉清她还真没想好如何杀了她而不让父亲难受,偏偏,她以为她去了庄子,周嘉清和徐竟骁会疯狂报复她,她急了!
事实上,周嘉静若是能如往昔那般,保持那份沉稳与冷静,周嘉清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不触及靖安侯痛楚的情况下将她置于死地。
偏偏,她以为她去了庄子时,她心中的恐惧却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