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本是冬日的严寒,却在这一日展现出了难得的温柔。天公似乎也被这世间的真情所感动,一夜之间,寒风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暖阳高照,温暖如春。

赵云臻在这难得的暖阳中伸了个懒腰,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明日的期待。

明日,她将参加周嘉宁与太子的盛大婚宴,因此,赵家除过她的父母要回杜坡盯着小兵演练,其余人还在靖安侯府中。

屋里的秋菊笑着问她道:“赵小姐,今日可有意向去哪里赏景散心?”

“我也未曾想好,待会儿去问问华妹妹吧。”

“三小姐今日一早便与姨娘一同出门,准备再置办些嫁妆之物,怕是要到夜深才能回府。”秋菊道,“她走前吩咐奴婢告知赵小姐,赵小姐您若是想出去,不妨去找纪小姐,她近日里颇为闲暇。”

“那便如此。”赵云臻道。

靖安侯府内,刚为周嘉清的大婚忙碌了一番,如今又忙于筹备周嘉宁的婚事,府中的小辈们,在这繁忙之中,就无暇顾及到了。

幸得当初,周嘉清与徐竟骁二人极力劝阻,坚决主张收下徐竟骁那份嫁妆。靖安侯与陈幸为了周嘉清的婚礼,精心筹备了一百二十八台的嫁妆,周嘉清却执意只取其中五十台,她坚称,自己身为妹妹,在姐姐之前出嫁,已是不合规矩。

虽然靖安侯对子女一视同仁,但准备这些嫁妆却耗费了无数心血,周嘉清知道,若自己尽数收下,恐怕会影响姐姐的嫁妆筹备,届时万一有所不足,那便是她的过错。因此,她坚定地表示,原本这些嫁妆应当姐妹二人平分,但因她年幼,只愿取走其中五十台。

徐竟骁亦从旁劝解,最终,经过一番周折,靖安侯和陈幸才得以点头同意了,故而最后的一百二十八的嫁妆中有七十八抬是徐竟骁送的。

赵云臻来大安两个月了,这些日子,却很少见到赵云知,赵云知曾言自己在大安有几位故友,欲要逐一拜访,赵云臻虽觉此理由略显蹊跷,但想到赵云知素日为人诚实,鲜少对她有所隐瞒,便也未曾深究。

与此同时,纪承枫因皇上之令,仍被罢免官职,便在周嘉清与徐竟骁大婚后,随同她的父母回到了杜坡。

赵云臻走到院子里,忽闻墙外街道之上传来阵阵喧嚣之声,声音渐行渐近,愈发清晰。她不由得蹙眉,询问身侧的秋菊道:“你听听,外头这般热闹,究竟是何事?”

秋菊笑道:“明日便是太子殿下的大婚之日,此刻禁卫军正忙碌地跟随过来,精心布置呢,这是街上的百姓们的欢呼声。”

赵云臻向来喜欢热闹,随即提议道:“那咱们也去看看吧。”

次日清晨。

周嘉清梳洗好后,就瞧见徐竟骁换了身衣服出来。

今日,乃是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徐竟骁亦换上了正式的官服,窄袖高领,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腰间束带紧实,显得他身形利落而矫健。脚下踏着的青靴上,绣着精致的暗色花纹,为他增添了几分贵气与神秘。他站在那里,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贵公子,矜持而优雅。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周嘉清身上时,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道:“这衣裳有些……”

虽是二月天气,春意渐浓,但冬季的寒意仍未完全散去。周嘉清却似乎并未在意这微凉的天气,她只穿了一袭软银轻罗绣花锦裙,淡紫色的裙摆如同云朵般轻盈,锦裙上面覆盖着一层薄纱,像是云雾一样,使她看起来更加飘逸出尘。

周嘉清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总是沉静如水,但今日的她,在这身衣裙的映衬下,却显得有些妩媚动人。

周嘉清瞥见徐竟骁的目光,不禁微微低头,审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装扮,问道:“我这身衣裳,是哪里不妥吗?”

徐竟骁道:“虽是初春,但二月天气仍带着些许寒意,还是添上一件披风为好。”

周嘉清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无奈。她抬头望向窗外,只见晨光熹微,天空湛蓝,分明是一幅温暖如春的景象。随着太阳逐渐升高,春意渐浓,哪里还需要什么披风?

徐竟骁继续补充道:“现在你的身体也属于我,可万不能着凉了,夏荷,你去将王妃拿件绒毛锦色披风取来。”

周嘉清点头后,徐竟骁这才作罢。

尽管周嘉清的心头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虑,挥之不去,但周嘉宁与太子的婚礼终究还是如期举行,且一切进行得井然有序。

围绕在靖安侯和陈幸身侧的人流络绎不绝,显然,许多朝廷重臣都在暗自羡慕靖安侯的福气,他的一双女儿,一个即将成为未来的皇后,另一个则已经成为定国王妃,荣耀与富贵皆集于一门。

随着宾客们逐渐散去,周嘉清与陈幸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正当两人刚说上几句话,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二皇子妃因身体缘故,不便参加,孟琦华作为二皇子的侧妃,自然也要来。

“清儿,好久不见!”孟琦华道。

这么久未见,孟琦华的身影已不再是往昔那般明艳照人,她的神态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那份曾经的贤良与明媚,似乎已被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悄然侵蚀。

“好久不见!”周嘉清从陈幸身边离开,走了过来,淡淡道。

孟琦华轻轻抬起头,她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与试探:“我以为,你会问我还好吗?”

“嫁给二皇子还不好吗?”

“只是个侧妃而已,虽说以后会……可,说到底是个填房而已。”孟琦华神色微黯,言罢,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似乎要倾吐所有的疑虑,“这赐婚的旨意,来得如此突兀,我甚至不知其中缘由,只觉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然而,我又能如何?那是皇上的旨意,我又岂敢轻易质疑?”她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积蓄着勇气,继续说道,“这些话我憋在心中很久,幸得我们是朋友,有你在,我也能将心中的压抑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