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宜听到阎善渊这句肯定,低垂的小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来。

阎善渊垂眸就看到了洛宜白净侧脸上勾起的唇角,他的眼底也闪过一抹笑意,继续说道:“既然你们二人心意已决,朕便允你们就此和离。”

“昨日刘太贵妃也说,和离之事女子不易,且洛氏淑温居质,柔靓成仪,于定国公府两年并无错处......既然如此,那便赐黄金百两,良田十亩,日后也算有傍身之本。”

洛宜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情真意切。

“臣女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洛宜行礼道,顾衍霄也跟着谢恩。

得到了皇帝的首肯,洛宜和顾衍霄的和离总算是盖棺定论了。

出了乾泰殿,顾衍霄也把先前答应补偿给洛宜的铺面田产的房契、地契拿了出来。

只是洛宜仔细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她从前费心打理的那些。

而是定国公府一些已衰败的铺面田产,常年亏损,就算是卖都卖不出个好价钱。

顾衍霄好似全然不知自己给的不是先前答应的东西:“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来定国公府寻我便是,毕竟你是川哥儿的姨母,也是救过他的命。”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洛宜说道,“多谢国公爷念我,但真心所爱,我又哪里舍得让您烦恼忧心......如此,便是不见的最好。”

洛宜婉拒了顾衍霄的承诺,平静的小脸上却带着一股哀伤的决绝。

顾衍霄看着洛宜的脸,忽然发现眼前的女子与洛珈玉的相似只剩那么两三分了。

而分别时,洛宜又掏出了个走线精细、做工漂亮的平安符:“川哥儿生辰前,我特意也为您求了这个平安符,那日又恰好是息古法师坐镇,我想着实在机会难得,便请他为这平安符开了光……望此物能庇佑国公爷平安无忧,福运安康。”

洛宜上前一步,主动将那平安符挂在了顾衍霄的腰间。

顾衍霄低头看着眼前纤瘦清妩的女子如此亲近他,心头微微一震。

而腰间的那个平安符以赤金为底,银丝作线,中央绣着则是灵鹿与花卉,精巧漂亮但又未曾显得女气。

“你有心了。”顾衍霄说道。

“息古法师说过,此物佩戴七七四十九日,才能福运长存。”洛宜扬起小脸,为了面见皇上,今日她敷了一层厚厚的朱粉掩盖脸上的伤痕,但顾衍霄细看之下仍能看到伤痕。

鼻尖传来女子身上独特的清香,他又瞥见了洛宜那双桃花眸中闪烁的泪花,仿佛揉着细碎星光,明明灼目却又透着股无辜可怜的媚。

“国公爷可能答应我这最后一件事?待四十九日后,再取下这香囊......”洛宜祈求道,放在男人腰间玉带上的手指轻轻一勾,竟然撩拨得顾衍霄心头一麻。

“好。”顾衍霄应下了。

洛宜流露出个满意的神情,随后说道:“那国公爷先行回府吧,姐姐这两日昏昏醒醒,母亲又牵涉到了命案之中,想来身边最是缺人的时候……国公爷得空可要多去看看姐姐。”

“我去刘太贵妃宫中谢恩后再回府。”

刘太贵妃给阎善渊说了好话,洛宜自然要谢恩的。

顾衍霄点了点头,两人就此分别。

——

如今刘太妃虽升为了太贵妃,但仍和其他太妃一起住在太妃宫之中。

洛宜乃是被江朝日领着前往刘太贵妃宫中的。

渐渐入夏,日头也晒了起来。

江朝日本是安排了轿辇送洛宜过去,可是洛宜觉得太过扎眼便拒绝了此事。

于是江朝日这会儿正举着油纸伞替洛宜带路。

“还没来得及跟您贺喜,和离后这才是日日都是好日子呀!”江朝日脸上堆叠着笑讨好地说道。

“借公公吉言了。”洛宜回了个腼腆的笑,毫无恃宠而骄的样子。

两人走到御花园,却不曾想恰好遇到了阎善渊新封的郭嫔。

远远看过去,花团锦簇湖边草地上,一身着鹅黄锦裙的宫妃正握着鱼食朝湖面扔去。

鱼饵浸水,一群锦鲤争先恐后地抢食争夺,可是把这宫妃逗得喜笑颜开,清丽娇俏的面容似芙蓉花般美丽动人。

而簇拥在她周围的宫女们更是个个说着吉祥话,都想在这名宫妃面前得到赏识。

单看这一幕,还真是赏心悦目。

只可惜离郭嫔不远的地方,还跪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瞧那衣裳锦裙、发饰钗环,应当也是宫妃。

如今宫中只有两位妃嫔,一位是新晋位的郭嫔,听说乃是前些日子一舞惊鸿,让阎善渊心动不已,这才侍寝封嫔;那另一位,应当就是那籍籍无名的齐美人了。

郭嫔察觉到有人在打量她,回过身看到的便是江朝日带着一个朝廷命妇打扮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虽穿着老气沉沉的深蓝色绸裙,但清妩娇柔的容貌还是郭嫔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饶是她自觉貌美,可是跟这臣妇比起来,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姿容更甚。

“江公公怎么在此处?”郭嫔将剩下的鱼食交给宫女后,一面拿着帕子擦手一面朝着二人走来。

江朝日微微俯身行礼道:“给郭嫔娘娘请安!这位乃是洛家二小姐,奴才这会儿带着洛小姐去给刘太贵妃谢恩呢!”

“日头正晒,郭嫔娘娘倒是有雅兴来逗鱼儿......”

江朝日扫了一眼恰好跪在太阳底下、满头大汗的齐美人,又补了一句。

郭嫔轻笑出声,但语气中又带着几分诧异:“这洛家二小姐怎么是朝臣命妇的打扮呢?”

洛宜行礼道:“回娘娘的话,臣女今日与定国公入宫向皇上禀明和离之事。承蒙皇上厚爱,臣女与定国公有缘修得夫妻两年,但如今臣女与定国公感情淡薄,愿就此分别,各自安好。”

“定国公?”郭嫔想起来了京中沸沸扬扬的那些事,都提到定国公了,那哪能不知道这洛珈玉,“原来你就是那个定国公的续弦夫人啊......也是,若是稍有良心的人,都做不来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本宫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听闻过定国公与洛家大小姐之事,如今兜兜转转,二人也算是圆满了。”

知晓洛宜的身份后,郭嫔的态度陡然轻蔑了许多。

一个下堂妇,自然不值得郭嫔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