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海的话还停留在江朝日的耳边,他没敢忘记询问避暑山庄的事。
于是缓了一会儿,江朝日又问道:“皇上,前往避暑山庄的日子定在了下月初二,这后宫之中除了李太后、刘太贵妃和几位太妃太嫔外,您可要带几位妃嫔随行?”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如今宫中只有两位妃嫔,皇上自然是都带上的好。”
阎善渊温雅矜贵的眉眼染上些许的厌倦之色,他哪里不知道江朝日在试探什么,只是他也没想到那洛宅之中的小女子竟还真不愿向他低头。
不愿入宫为妃,那是要坐皇后之位吗?
阎善渊顿感心烦意乱。
而这时又有一小太监来报说是郭嫔与齐美人二人起了争执,想请皇上过去看看。
阎善渊抬眸,琥珀色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暗色,他开口道:“后宫就她们二人还如此不安分,既然如此那就都禁足便是!”
江朝日听出了阎善渊语气中的怒气,顿时他那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再多言一句。
这下,郭嫔和齐美人只怕谁都别想去避暑山庄了。
“避暑山庄让她去便是。”阎善渊冷冷地说道,突然转变了念头。
那日洛宜不愿入宫,他若是真就这般冷落了她,岂不是还如她心意呢?
洛宜利用他甩开了定国公府,又踩了傅氏,这就要把他给撇下。
阎善渊自十几岁以来,从没被人这般玩弄过。
阎善渊说完,也没了看折子的心思,抬手便将毛笔放在了江朝日的掌心上。
江朝日立马喜笑颜开地说道:“奴才遵旨!”
——
皇上要去避暑山庄的圣旨和傅氏被流放恰好是同一天。
洛宜本以为阎善渊不会带她前去,可是随行的圣旨中她还是被安插在了刘太贵妃的身边陪同前去。
此外,这次避暑的阵仗极大,正三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家眷前往,也算是阎善渊登基以来第一次这般大规模的以示恩宠。
且加上选秀在即,朝中重臣、贵族世家都是蠢蠢欲动,便愈发看重这次避暑之事。
人心动乱之时,洛宜被安插进来反而没那么起眼了。
而洛府因为傅氏出了事,洛大老爷便选择带洛松和简氏前去,如此一来去了那避暑山庄洛宜还能与亲人团聚。
这事反而让洛宜觉得没那么棘手了。
领完旨意,洛宜也到京城门口亲眼看着傅氏出城。
那日在地牢中洛宜一番刺激,傅氏便生了大病,听说直到今日傅氏也不过是堪堪能下地行走。
站在城门之上,洛宜和洛松远远就瞧见了傅氏的身影。
比起其余犯人的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伤痕累累,傅氏还能着一身素净衣衫,鬓髻挽起,若不是腕间的镣铐提醒着旁人她的身份,还真不看出来她要被送去流放。
洛珈玉在顾衍霄的庇护下,得以再与傅氏说几句话。
衣裳华美清雅的漂亮女子紧紧握着傅氏的手,给她塞了一大包碎银。
洛珈玉凑在傅氏的耳边说道:“这路上衍霄派的人都会照顾您,您可千万不要灰心丧气,女儿一定能接您回来的......”
可是傅氏抬起混沌的双眸,只颤巍巍地问道:“洛璟止呢?”
洛珈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傅氏道:“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那个白眼狼!你若是有命活着回京,自然能再见到他;若是你这半路上都撑不下去,你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了!”
洛珈玉这话像是突然点醒了傅氏,傅氏的眼眸恢复了些许的清明之色,她说道:“对,对......我得好好活着。璟止定是被别人迷惑了心神......”
洛珈玉见傅氏慢慢振作了起来,也松了一口气。
送别的时间到了,洛珈玉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傅氏被押送犯人的解差带走,手中的帕子一直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顾衍霄拍了拍洛珈玉的背,又给负责押送傅氏的解差塞了不少银钱。
洛松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愤怒地说道:“知道的这傅氏是去流放,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回乡探亲呢......”
洛宜却并不担心傅氏过得舒坦:“且瞧着,傅氏活不过几日了。”
她瞧着那上百要被流放的犯人,傅氏在其中简直是白净体面的过分。
这样的傅氏不招人恨,那谁招人恨呢?
洛松听了这话,眼中的怒气才消散了些许:“姐姐如今在宅院过得可还好?过些日子要去避暑山庄,姐姐可还要添置些什么东西吗?”
洛宜摇了摇头道:“我那儿什么都不缺,倒是你和母亲还需要什么吗?”
阎善渊之前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根本轮不到洛宜犯难。
“我与母亲也不缺什么。”洛松说道,“姐姐,我听闻......我听闻穆小将军来寻过你......”
洛宜诧异道:“此事你是怎么听说的?”
“真有此事?”洛松惊讶道,“我也是听书院中的同窗说的,前些日子那穆小将军又在花楼之中喝多了酒,嘴里念着的都是你的名字......还说什么,不为妾,难道要为妻吗......”
洛松的声音越来越小,心中的火气却又腾了起来。
他姐姐好不容易才和离,这穆小将军又在说什么胡话污蔑他姐姐的名声?
如今书院中暗里都在传,说是洛宜不知廉耻,没了定国公府就想着攀附穆府。
而且穆小将军还是定国公的义弟,勾引完自己的姐夫,又去勾引夫君的义弟,就算是那些青楼女子恐怕都比洛宜要些脸面。
若非洛松如今在书院中颇得夫子看重,这些脏话只怕都能当着他的面说。
洛宜听罢,眉头微微蹙起,若是洛松的书院都知道这些事,只怕京中流言已传了好一会儿。
穆尧喝醉酒......
洛宜虽知道穆尧喝多了容易发疯,可是却不知他还喜欢把这些羞耻的事说得广为人知。
穆尧对她,怕是还没死心。
“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洛松担忧地问道。
洛宜心中泛起些许恶心,她道:“不过是穆小将军又在发疯罢了。”
洛松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穆尧,穆尧......洛松攥紧拳头,虽没有开口再询问洛宜,但心中想着的却是如何解决这个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