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宜的回答大胆至极、险之又险。

然而预想中的怒火并没有到来,阎善渊凝视洛宜许久后,竟笑出了声。

洛宜需要的不是阎善渊,而是“皇上”,是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

他一只手虚虚握拳放在唇边,扬起头笑得温柔而灿烂,窗边的风鱼贯而入,恰好吹起男人脸侧如墨的碎发。

阎善渊再低头,看向洛宜的双眸闪烁着疯狂而病态的光芒。

他伸手抬起洛宜的下巴道:“是啊,没人不喜欢‘皇上'。”

这句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洛宜低头凑到阎善渊的脸边,娇软的红唇轻轻落在男人的脸上。

而偏偏这诱人的模样又带着几分生疏与羞涩,眼底的澄澈纯净无瑕,却不知更加撩拨人心神。

阎善渊伸手揉捏着洛宜软乎乎的小脸,心情当真是转阴为晴了。

她的话没落俗套,恰到好处说到他的心坎上。

倒是让阎善渊有几分意外。

“妾身近来还听了个乐子,皇上想不想也听听?”话锋一转,洛宜才提起正事。

往日最是端庄克己、守礼温雅的阎善渊伸手握住洛宜的小手细细把玩,低沉的声音懒懒地问道:“什么乐子?”

“广安寺之中,皇上您觉得最出名的是什么?”

洛宜看着自己被阎善渊揉捏到泛红的指尖,声音还有些发颤。

“自然是——息古法师。”

阎善渊转过头,从塔窗往下看能将日照台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息古法师的徒弟虚宁法师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顾家老夫人身侧,替她握着要挂在千年银杏树上的红绸。

“是啊,息古法师法力高强......先帝在世时每月都会来到广安寺冥想打坐,而息古法师还被特封为了国师。听闻先帝每次来,都会携当时的皇后、如今的李太后一同造访......”

洛宜顺着阎善渊的视线看过去,亦看到虚宁法师赔笑的样子。

而这时从另一登高小径中又走出来一道身披深黑透红金丝滚边袈裟的僧人。

只见这僧人年逾五十,白须修长,打眼一看就是古道仙风的模样,叫人不敢小觑。

这便是息古法师。

息古法师一出现,日照台的达官贵人皆面露尊敬之色。

“皇上,听闻息古法师年轻时白面无须,颇为俊朗。”洛宜接过阎善渊的折扇单手打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唯留一双圆而上挑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瞧着阎善渊。

阎善渊的笑容敛了敛,很快就明白了洛宜的意思:“造谣当今太后和国师,你可知是什么罪名?”

洛宜反握住阎善渊的手,指腹轻轻摩着男人掌心的粗茧道:“若妾身说的是真话,怎么算是造谣呢?这分明是,直言上谏......皇上应当该赏......”

“言官上谏还要递折子,你这空口无凭,怕是让朕难以相信。”阎善渊在心里飞快地掠过李太后和息古法师所有的交集,这些年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息古法师每月入宫也不过一个时辰,且还有宫女太监在侧,不可能有私情。”阎善渊道,他嘴上为李太后辩解,心里却已有了怀疑的种子。

上次洛宜说起司徒锵的事,阎善渊就已派人紧紧盯着康亲王府,又派人前去南疆调查司徒锵的身世。

南疆还没有回信,但康亲王府已有了端倪,王府之中也有暗探被派出前往南疆。

这几乎就坐实了司徒锵的身世有疑。

“两情相悦,只是看见彼此,一样心生欢喜。”洛宜缓缓道。

李太后是先帝的继皇后,比先帝小了十几岁不止,入宫后也算不上得宠。

后来先帝沉迷于修仙问道之术,宫中不仅养了许多道士,宫外的佛庙高僧他也不曾放过,花重金修缮了不少破败庙宇。

后月月带着李太后来到广安寺修养,就让李太后与息古法师看对了眼,一来二去两人有了私情——而且还是真情。

在那话本子里,息古法师为了李太后不惜背德杀生,设计污蔑阎善渊命格不详,有损皇运,以此来谋夺皇权。

眼瞅着日照台上的息古法师准备离开,洛宜道:“皇上这会儿若是派个人一路跟着息古法师,不出意外还能瞧见李太后前两年放出宫去了的老嬷嬷——也来广安寺上香。”

这句话一出,阎善渊的眼神陡然变得危险了起来。

他一只手掐住洛宜的腰轻松一提,就将那趴在窗边往下看的小女子给捞了回来,牢牢禁锢在怀中。

洛宜发出幼兽般的惊呼,红晕沿着脖颈顺势爬到了耳根。

她的鼻尖都是来自阎善渊身上的冷竹香,凉薄却又带着些许苦涩,让洛宜无处可逃。

“你为何知道的如此详细?”阎善渊呼出的温热之气喷洒在洛宜的耳尖,洛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一双桃花眸怯生生地看过来,似春水柔情。

“妾身自然有妾身知道的法子。”洛宜的声音如软糯的丝绸般柔美,温柔似水,“待日后机会妾身再与皇上说?”

洛宜知道自己难以解释这自己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可是能瞒得住一时是一时,待日后她有了机会再安插人手,照样能将此事瞒得下去。

只是现在,要稳住阎善渊。

“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妾身与皇上一条心,绝无欺骗,绝无背叛。”

洛宜说道,李太后与皇上不合是心照不宣的事,但从没有人敢放在台面上说。

上次洛宜提出司徒锵的事,今日又敢拿李太后来表忠心,洛宜自己都觉得自己大胆妄为。

“朕对太后敬重有加,可从没有过不满之心。”阎善渊说着,手指却开始在洛宜的身上肆意撩拨。

他穿得规整而肃净,玉冠白面,清俊温雅,怎么瞧着都是守礼克己、端庄自持的谦谦君子。

可是这时行的却是浪**之事。

洛宜虽有心穿得漂亮讨阎善渊欢心,可是却不曾想过会在此处与他做些什么。

她一面被阎善渊的行为撩拨得不知所措,一面懊恼自己刚刚心急失言,不该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皇上,妾身,妾身一会儿就要回到祖母身边......”洛宜有些慌乱地说道,下意识竟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只可惜她的力气不堪一提,阎善渊的手掌翻转,就轻松将洛宜的两只手腕攥到了一起,犹如镣铐紧锁。

原本温润的双眸染上欲色,如毒蛇如野兽,贪婪而疯狂。

“若是无宫女太监,一个时辰倒是能做许多事。”

阎善渊咬住洛宜的耳垂,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轻而易举地穿过洛宜喧嚣的心跳声,强势地霸占着洛宜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