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璟止不知傅氏的计谋,自然也不会惯着洛瑾华。

他甚至觉得今日洛瑾华若是能真的受到教训,兴许也能彻底醒悟。

毕竟以往责罚洛瑾华都是不痛不痒,哪里能让他长记性?

“行了!”洛大老爷基本都听明白了这些破事,洛瑾华和洛璟止、洛松,他自然是要偏向自己的儿子,“好好的日子这像什么话?先将宾客送走……洛瑾华的账一会儿再算!”

后一句话洛大老爷的声音小了不少,洛二夫人回过神也只能把这口苦水咽下,勉强扬起个笑来同府中管家一起送走宾客。

洛知樱的脸都被丢尽了,眼瞅事已至此,她也能跺了跺脚举着跑开。

洛宜扶起洛松道:“今日你受委屈了……”

洛松摇了摇头,手里还握着要送给洛知樱的字画:“弟弟没事,只是这贺礼……”

“这贺礼你明日送给你三姐姐就是,你三姐姐温顺贤良,今儿的事一过来,她明日看到也定会欢喜!”洛大老爷的话插了进来,“今日邹学士唤了你?”

“回父亲的话……今日考学后乃是邹学士批改试卷,有一道论题他觉得答得颇有意思,这才命我前去与他讨论一二,正好儿子想到今日是三姐姐的及笄礼,就舔着脸讨要了一份贺礼……”洛松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啊,好啊!”洛大老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邹学士博闻广学,你一定要好好跟着他学习……你身上的伤一会儿命医师看看,洛瑾华年纪小,有事做事难免失了分寸,你莫要与他计较。”

“此事,我一定会严惩他的。”

洛大老爷并不怀疑金霄楼的事会与洛松有关。

一来是素日里洛松内向听话,洛大老爷根本不认为他有胆子做这等子事。

二来……栖风院和简氏每月的月例有多少,这些年他赏赐了多少,洛大老爷都一清二楚。

金霄楼,洛松去不起。

只不过洛瑾华深得洛老夫人的喜欢,他这个家主恐怕也难以对洛瑾华处下什么太重的惩罚。

无非是说此,来安抚洛松。

洛松听了这话,连忙做出一副惶恐不安又受宠若惊的样子道:“是,儿子……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洛大老爷流露出些许满意的神情,刚刚呵斥洛松和简氏的愧疚也浮上心头。

心中想着过几日就将简氏的禁足解了,他再去好好陪陪她。

简氏贴着自己的儿子不敢去看洛大老爷,她虽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但却对刚刚的一幕胆战心惊。

若是这事都算在了洛松头上,只怕她和她的儿子今日都得……

简氏蓦然抬头看向了傅氏,恰好撞见了傅氏那如同淬了毒的阴冷视线,似厉鬼又似野兽,叫简氏呼吸一紧,心生怯意。

可是当简氏又瞥见儿子手臂上的伤时,她的胸膛之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那张柔弱的小脸变得通红,泪水倏地流了出来。

“老爷,我们的松儿是无辜的啊!您看他手上的伤,明日……明日松儿还要去书院,若是让旁人看到了如何是好……这,这要如何解释?”简氏细若蚊吟的声音陡然有几分激动,“今日的事若是都栽赃了松儿的头上,那日后旁人又会怎么看待我们洛府?”

可是简氏的质问却不是咄咄逼人的,反而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看过去,好似天地间唯有洛大老爷是她的主心骨,她的全部。

简氏本就生得好看,哪怕上了年纪也不减风韵。

这般柔弱又主动地看向洛大老爷,顿时让洛大老爷心头一紧,喉咙一痒。

更重要的是简氏提了一件事,那就是洛松的伤要是被邹学士看到了如何是好?

邹学士乃是两朝元老,自致仕后又回到翰林院编纂史书、修典致学,其桃李不少都官及高位,自是不能得罪的。

洛宜也惊讶今日的简氏这般敏锐,母女俩相视一眼,洛宜竟觉得母亲也有些不一样了。

“明日我差人去书院给你请假,你修养好了再去,这身子还是重要的……”洛大老爷说道,“至于瑾华……先入祠堂跪着!”

洛大老爷还没想好要如何惩处洛瑾华,但面子上总不能失了威严。

况且简氏的话点醒了洛大老爷,就算他再不想得罪洛老夫人,也得顾着洛家的名声。

“还请父亲明察。”洛宜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看向洛大老爷的视线温顺而恭敬,倒是叫洛大老爷颇为受用。

然而当洛宜的视线越过洛大老爷的肩头,投到傅氏脸上时,眼底陡然浮现起一抹挑衅的神情。

傅氏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最终没说什么。

只是强撑着情绪将今日自己请来的客人又一个个送走。

而洛珈玉则一步三回头地先将洛老夫人搀扶了下去,再叫来府中医师为洛瑾华看诊。

待洛大老爷离开后,洛宜对顾衍霄说道:“今日府上出了这等事,妾身心忧弟弟,想留在洛府一夜可行?”

洛珈玉抽身而去,顾衍霄的心也被带走了一半,于是他敷衍地点了点头,目光却还在洛珈玉离开的那条路上流连忘返。

洛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说道:“说来也奇怪,今日司徒锵怎么没有陪着姐姐来?”

“他哪里有这闲工夫。”顾衍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后他竟在那小路的拐角处看到了洛珈玉身边的婢女。

那婢女远远冲着他行了个礼,显然是有事要说。

顾衍霄面上一喜,冷冽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他忍不住说道:“洛宜,我先……”

“国公爷去吧。”洛宜没等他说完,就善解人意地说道。

顾衍霄心中熨帖极了,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洛松看到这些,脸色阴沉得好似乌云密布:“姐姐,你受委屈了。”

“委屈一时不怕,就怕一世委屈。”洛宜抿嘴浅笑,眼底没有什么不甘心,“我还怕他们不亲近呢……”

司徒锵深陷泥沼,洛珈玉因为川哥儿的缘故显然已经动摇了。

——

栖风院。

回了院中,洛宜有话想单独和洛松说,便支开简氏让她帮忙给洛松熬药。

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洛宜问道:“邹学士的笔墨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去寻你?还有洛瑾华怎么会被人打了呢。”

按照洛宜的安排,洛松将洛瑾华哄骗到金霄楼后再说自己身体不适离开就行。

并没有什么邹学士。

更没有叫人把洛瑾华揍成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