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万籁俱寂。

太子府被一道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彻底震破了宁静。

“萧逐野!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破烂玩意儿!一天天的,你是真的把我当猴耍是吧?”

宁野狐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这短短一天般无语过,亏他觉得事情有隐情,连夜给他去查明真相,为的就是这能在最后一刻将他给救下。

结果呢?

瞧瞧他都查到了些什么?

好一个除夕之夜谋害皇后;好一个禁足被废啊;萧逐野是真的好啊!他居然连他都瞒!

“哎呦,宁公子,你声音小点儿,主子还在里头商议公事呢。”七宝闻讯,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劝人,试图阻止这如同连珠炮般的破口大骂。

“商议公事?”宁野狐气的脸都绿了,“我呸,太子身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公事需要商议的?”

七宝嘴角直抽搐,心想这普天之下也就这位敢这般说自家主子了,哦不,还有一位,不过那位如今不在他家主子身边。

二人正拉扯着,突然从里面出来一道身影,那人身形笔挺,朝门口走来时宛若一道不可撼动的山岳,一下子让宁野狐也怔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这人,直到他离开。

“他谁?”待的人的背影都消失了,宁野狐才回过神来。

“走了走了,可以进去了。”可七宝明显不准备回答这话,刚刚拦得有多狠,现在送得就有多勤快。

宁野狐白了他一眼,上下嘴唇一张一闭,“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小子也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糊弄人的家伙呢?果然是什么主子带什么人!”

七宝嘴角也直抽抽,心里那是一百个无可奈何,他早就知道这位的嘴向来不留情面,可这事情,他一个随侍哪里知道主子的筹谋啊?

好在宁野狐也没有再过多的与他计较,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里屋,一脸气势汹汹要找人干架的模样。

等见到了面,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兴师问罪,“宫宴那事情,你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事情发生?”

萧逐野看起来似乎刚刚看完什么信件,他身后的火盆里还有半张未燃尽的纸条。

他笑了笑,脸上精气神十足,哪里有半点儿像是要被废了的颓然太子。

话更是回答得理直气壮,“嗯。”

“为,为什么啊?”宁野狐几乎要被无语到了,“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我记得你上面明明是好的,有问题的是下面啊!”

他实在是气急了,一个没忍住便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萧逐野唇角的笑容微微一僵,“宁野狐,注意言辞。”

“言辞,注意什么言辞?我注意言辞,你注意什么?”宁野狐怒极反笑,“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来不及告诉你。”萧逐野道。

“来不及……”宁野狐被这句解释给惊住了,半晌后他深吸一口气,“好吧,我承认事急从权,我不在皇城,你要做事情的时候不告诉我没有关系,可是我昨天不是回来了吗?你就不能够同我说清楚你的计划,让我别白跑这么一个晚上?”

天天晚上这样熬,这是把他当鹰呢?会短寿的知不知道?

“也来不及。”萧逐野眸子闪了闪。

“这有什么来不及?你赶着干嘛?投胎吗?”宁野狐磨了磨后槽牙,他现在也不怕了,反正这人如今也不是太子了,他难道还不能够骂了?

萧逐野勾了勾唇角,目光扫过不远处书案上摆着的两盏花灯。

她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他怎么能不去陪她?

“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逐野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正色。

宁野狐顿时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将胸腔的闷气狠狠地吐出,这才觉得稍微舒服几分,“行,算你狠。你先把你到底想做什么和我说一下。”

“老二被贬,老大失势,皇后觉得时机到了,想要扶持老四,陛下如今燕云十八飞骑在手,这太子之位本就不愿意给我,所以和皇后一拍即合,我便索性顺水推舟,如了他们的愿。”萧逐野还真就没有瞒着,语气平静地道。

宁野狐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短短的只字片语,里面却有多少的风起云涌,惊心动魄?

他一直都知道萧逐野不讨母亲欢喜,颇让父亲忌惮,可万万没想到为人父母者居然能够算计至此。

“那你就……”宁野狐想想都觉得后怕,“你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你会直接没命?”

“不会。”萧逐野笑得一脸从容,“母后不会让他杀了我的,她可是后宫中最仁善的女人,是老四心目中最完美的母亲,若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救,这形象今后如何能立得住?”

宁野狐:“……”

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啊?

疯子,全是疯子。

偏心眼偏成这个样子的娘,连继子都怕是要比他这个亲儿子好过。

“那你辛辛苦苦挣夺了这太子之位,就这样拱手让人了?全部给你母后和四弟做了嫁衣?”宁野狐觉得这人不可能做赔本买卖,可如今这局势,难道还能够全部把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