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谢冲心事重重地从谢秋实的房间离开之后,谢秋实看着边上的大夫低声道谢:“多谢。”

大夫跟着摆了摆手:“三公子不必跟我客气,平日里你帮了我那么多,今日不过是让我多说几句,举手之劳罢了。何况三公子本就不知服了什么药,脉象确实有些异常,就算是其他大夫来替您诊治,也会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这药是之前蔚疏澈给他的,蔚疏澈早就料到,皇上会私下召见束成王。

所以今日他才会提出要随同一并入宫,看似表面上替束成王解围,实际已在暗中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要让束成王相信,朝廷已经容不下他。

如今看来,每一步都在那位晋王殿下的算计之中!

云雪阁内,林漪将抽屉里的药盒收好,轻水看她有一些出神,忍不住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林漪靠在榻上,若有所思:“我在想,晋王为何突然跟我要涣神散。那个东西又没有什么即时的效果,最多会让人有些许疲乏,用处并不大,他突然要过去,是打算做什么?”

边上,望梅听到这话笑着开口:“娘娘且宽心,殿下跟您要涣神散,并不是为了害人。”

听她这么说,林漪更感到好奇了。

她想了想:“最近诸位藩王都陆续进京了?”

望梅点了点头:“除却来不了的,其他人都到了。”

“季妃那里这阵子可有异样?”

“听说季妃最近孕吐得厉害,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还为此大发雷霆,将毓舒宫厨房的不少人都给仗责了一顿,搞得人心惶惶。”

闻言,轻水叹了:“那些下人跟着她也挺倒霉的,孕吐本来就是正常的反应,怎么好怪罪别人?”

林漪冷笑了一声:“无妨,相信很快,她就不会这么蛮横了。”

花满楼中,如之前的很多个夜晚一样,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京城中不少勋贵富商都喜欢来到此处,只因这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个个才艺超学,美若天仙,令人流连忘返。

然后二楼一间雅房门口,却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只见一女子手抱琵琶,身着一袭青衣,站在靠墙的位置有些可怜兮兮地低着头,眼中含泪像是受尽了委屈。

而她边上两个男人一开口就态度蛮横:“小娘们装什么清高?你人都在这花满楼当中了,便是卖身的命。本公子出了银子,就要你伺候,你竟敢拒绝?”

楼中的掌柜站在中间,堆着笑脸劝说:“客官莫怪枫桥。她平日里只为客人弹弹曲子,但并不卖身的。客官如果想要尽兴,我听您安排其他的姑娘可好?”

“不好,大爷我就看上她了!今日,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必须将我们给伺候好了!”

掌柜的满脸为难:“这恐怕不行,实不相瞒,枫桥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且她身后的那位主儿,我们可得罪不起。”

“呸!那你可知我又是谁?束成王听说过吧,我可是他手下的都尉,统兵上千人。我们家王爷连皇上都要给几分面子,在你这小小的青楼,一个女人还敢忤逆我?”

听到他自报家门,掌柜的脸色微变。

枫桥目光一闪,反而态度更坚决地对掌柜的说:“我不会伺候他们的,让他们赶紧走!”

枫桥的态度越发激怒了这两人,为首的都尉直接上前,用力打了她一耳光。

“不识抬举的东西,等会儿我就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完,他便想要拽着枫桥进到房间,就在枫桥竭力挣脱的时候,那男人还想抬手再对她动手,不远处霎时飞来一把剑,直直地朝着他所站的方向刺了过来。

都尉为下意识地躲开,原本所站之处的脚下就被定上了一把长剑。

看到这一幕,他当即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对本都尉动手?”

只见楼梯上有人拾阶而上,下一瞬,蔚疏澈就带着孟七和孟九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都尉并不认识蔚疏澈,还在嚷嚷着叫唤:“就是你这个小白脸动的手?”

蔚疏澈并未搭理她,只是看了枫桥一眼:“过来!”

他这话说完,枫桥用力一甩,挣脱开都尉的钳制,立马闪身躲到了蔚疏澈的身后。

见到这一幕,都尉冷笑了起来:“刚才这掌柜的说,这娘们儿背后有人。该不会,说的就是你这个小白脸吧,我劝你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再给本大爷赔礼道歉,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蔚疏澈扭头看向枫桥:“他刚刚什么地方碰了你?”

枫桥指了指他的右臂:“这只手。”

蔚疏澈“嗯”了一声,从地上拔起那把剑,看似随意地拿在手上掂量了两下,随后在电光石火之间,他猛地抬起手腕,二话不说地就砍下了那个都尉的右臂。

一瞬间,血水四溅,满座哗然!

都尉疼得咣当跪倒在地,身体都因为剧痛蜷缩了起来。而边上,则是他一整条的血淋淋的手臂!

他身后跟着的人也被吓得脸色发白,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束成王的手下,你胆敢对我们都尉动手,怕不是活腻了!”

听到他这么说,蔚疏澈有些邪气地笑了一下。

“掌柜,告诉他们,我是谁?”

掌柜的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地开口:“你们眼前的这位,乃是我朝的晋王殿下。枫桥亦是殿下的人,刚才我就提醒过二位,不要纠缠枫桥姑娘,你们不听,现在场面闹成这样,可如何收场?”

“晋王,你是晋王!”这两人没想到,自己喝多了几壶酒在此发了通火,竟碰上这么一个硬茬!

这位身份尊贵不说,可是出了名的纨绔不好惹,是个软硬不吃的祖宗,想找他的麻烦,根本不可能!

在他们惊疑的时候,蔚疏澈已然发话:“满地的血,太脏了。把人丢出去,这里清理干净!”

掌柜的恭敬应下,蔚疏澈则是直接带着枫桥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枫桥就放下琵琶,低声开口:“殿下,奴家表现得可好,这鱼,是不是不出意外地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