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虽然这里是岩洞,但是四处皆是荒凉,没有什么荒草可言,毕竟走了这么久就没有见过一颗仙人掌,她不得不怀疑这里是假的沙漠?

经这一番话,她不再说什么,不过她肯定道:“你们慢慢吃,就算是粮草断绝我也不会吃半口蛇肉的。”

“你不吃,可以,但是你要知道,一旦后备的资源用完了还没有走出沙漠,那么在这里是必死无疑的。”

他撂下这句话将手中剥好皮的蛇肉递给了卓天,命令说:“为了活命,也是为了补充自己的体能,你吃不吃?”

很显然他憋着怒火,卓天犹豫了很久才接过他手中的蛇肉,这次他要挽回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即便是死,也不能被人瞧不起看了笑话。

其实蛇肉不算很多,也就顺着脊椎骨两侧有薄肉,肉质劲道,味道鲜美,尤其是生的,更能尝出鲜肥的味道。

不过吃蛇肉还是很有讲究了,一条蛇分了几段,每段只要轻轻地用前门牙咬住一侧的肉,稍用力向另个方向慢慢撕下,这条肉就会被剔了下来。

他依旧还是那个赵听风,不懂得真正的怜香惜玉,更不懂得包容与自己不一样的人,其实他算得上是自私的,只看重了结果,却忽略了过程。

因为他有他自己的理由,上高中的时候为了更好能进行家族企业的继承,整个学校的学生在军区里进行军训的时候,而他则是被单独安排在真正的军队里,这是有必要的。

军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训练,尤其是学生,没有摸过真枪实弹的赵听风被安排在一个看似很普通的班里,这里没人告诉他眼前是什么地方,以及什么班级。

整个班级也只有他年纪最小,那时的他才十六岁。

“新来的?叫什么名字?”班长的个头不高,胖乎乎的,却有最灵敏的眼神,他笑嘻嘻的说:“我是这个班的班长,叫钱森,不过与钱学森前辈只差了一个字。”

“哪只是一个字啊?”另个从上铺翻下来且高高瘦瘦的男子笑道:“分明差的是整个宇宙好不?”

在赵听风眼里他们很和谐,很团结,即便是说笑,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怎么说呢?就好像一家人,这个班的人很少,也就是四个人,所以若说有不合的也不可能。

“我叫,赵听风。”他回应道,也就是这里才让他真正的成长,让他完全懂事。

以前的怀念也只是存在脑海里不肯忘掉的记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这辈子就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军队,什么叫做真正的考验。

他在军队里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有吃生食,无论什么,别说是蛇了,哪怕是有毒又恶心的东西,他也会毫不犹豫咽下去的,因为活着就是理由,只要活着你的任务才能算完成,这句话是班长生前对他最严厉的命令和批评。

也是那一次他才知道自己身为继承人,赵氏家族企业的长子必须经历特种训练,无论到什么地方,做人必须一身正派,所以他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做任何事也都很从容不迫。

想到这里他呆坐在原地,机械般的吃着手中的蛇肉,每一口蛇肉,嚼出来的都带着浓浓的怀念。

这时,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看着他们吃着蛇肉,而且还吃的这么香,罗莉亚尴尬的咽了咽嗓子,她刚吃完面包,虽说不是很饿,但也不饱,因为她能强烈感觉到自己本能想去尝尝蛇肉,但眼睛所见心里的反应却是要远离,最终她还是没有吃。

在这个地方,远离文明的社会,似乎人一下就能回到野蛮的时期,也是因为环境所造就,没有了约束,没有了道德的观念,其实在这里,人就是最普通的动物,如同眼中看着别的动物是一样的感受。

干燥的沙漠,空气好像能燃烧起来,只要一点点的火丝,便可将这个世界烧毁,她只觉嗓子痒痒的,无奈下便拿出水轻轻抿了抿唇上,三国时期曹操为了整治军纪,在干渴难耐的情况下,士兵只能望梅止渴。

可现在就算是真正的梅子摆在眼前,她都会觉得没什么用处了。

时间过得很久,久的让她睡意朦胧,她找了一处自觉干净的地方,没有岩石,依靠在墙壁上,等着日落时分。

她闭上了眼睛,却丝毫不能放松,如果说梦想,除了在学校的时候想做一名考古学家,现在只想能回到自己的国家,躺在自己的**舒舒服服美美的睡上一觉,没有忧虑,没有谨慎,更不会担心明天的自己会怎样,如果可以,她想回到最初的原点,这样即便是坐牢,也不想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若不是非典,她的人生现在应该在学校里和同学一起学习,一起毕业,她的妈妈每个周末都会为她做好可口的苹果派等她回家,不会因为停课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不是非典,即便是爸爸有外遇,那么也会因妈妈的缘故而收敛,那个女人也不会趁虚而入,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可惜,这一切原本就应该说破的,与非典又有什么关系呢?罗莉亚依靠在墙上无奈的自嘲一笑,她从一开始就不断的怨天尤人,现在又想着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她的人生路是不是更完美?

2002年爆发非典,到现在应该半年多了,多少家庭人心惶惶?罗莉亚紧紧攥住拳头,只要她闭上眼睛,所有的记忆全部涌现而出,就像巨涛的海浪扑打在她的脑海里,想忘也忘不掉。

赵听风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罗莉亚身上,见她睡着了,他又看了看手上被染脏的纱布,一股暖流划过心尖,说不出的感觉,似乎甜甜的,也似乎酸酸的,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之前他答应过她一定帮她查清杀人案,还她一个清白,所以无论怎样,他一定会护她离开这里。

仿佛一眼之间,日光挥洒着余热从高空缓缓落下,落在天边仅有几片的云雾上,最后落下了地平线。

罗莉亚只觉有些双脚有些冰凉,她缓缓醒来一片漆黑,四周无人,她急忙从地上爬起了身,睁大了眼睛四处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就好像是落单的士兵,受惊的鸟儿,漫无目的寻找同伴。

“赵听风,卓天,赵听风!卓天!你们在哪?赵听风?你们不要吓我。”她伸出手四处摸索着,可惜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没有一点点的回声,顿时心头凉了半截。

最后,在慌张中她走出岩洞,一股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他们甩在这里。

这一记闷棍打得她措手不及,洞外松软的沙子散发着寒冷,此刻她望了望明朗的夜空,瘫软在沙滩上,她闭上了眼睛,这么真实的人心,从没有感受到这么真实,从头凉到脚,冷的让她发抖,难道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突然她从恍惚中苏醒,赵听风不会丢下她的,如果想要丢下她那么就不会走了一夜的沙漠寻到她,大可背着食物走自己的路,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了,肯定是这样!

她沉静了片刻,是自己镇定了下来,她再次站起身,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滩沙丘,刺骨的冷风吹在她的脸颊,月挂高空,隐隐能看见远处,沙滩的沙尘衬着月色散发淡淡的银光,就好像油画大师手绘的美景,透着若隐若现却显得必不可缺的环境色。

罗莉亚本想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如果自己离开寻找他们,万一失之交臂了,那么就永远也找不回他们,可惜,无论等了多久,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失望徘徊在她的眼窝中,心中默默念着下一分他们就会回来了,不断安慰着自己,一遍一遍的说,不要着急,他们会回来的,赵听风不是那种丢她不管的人,他们肯定会回来的,只不过,也许他们走远了,回来慢了而已。

赵听风说他能听见风呼唤他的声音,他肯定能听见,她握住双手放在胸前,如果祷告有用的话,如果上帝在她身边的话,她希望赵听风能听见他的声音,能够回来,在沙漠里,如果被队友丢弃,没有食物,没有水源,迟早会被渴死饿死,上帝也不会忍心看到她沦落那般境地。

然而她再一次睁开了双眼,所有的一切依旧,并没有看见奇迹,她陷入了最后的绝望,早就应该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上帝,那么为什么会让她的母亲死去?如果真有上帝,那么为什么让她背负这么重的重担?如果真有上帝,为什么让她沦落在这个地步?

她拿出手中的十字架,这个十字架项链是她妈妈送给她的,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这条路太艰难了,难的让她寸步难行,进不可进,退不可退,想扔掉却又不忍心,最后只能重新丢尽衣兜里。

沙漠里的空气要比其他地方的更加稀薄,没有植物的光合作用,没有大气臭氧的全面保护,有的只是白天的光线,晚上的寒冷。

她抬起眼睛,无意中看见远处有个抹黑的身影,那个身影朝她这个方向跑来,恍恍惚惚,感觉隔得很远,他的样子很急促,她知道目前除了赵听风和卓天也就不会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