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宁海,高中三年级学生,目前留学于日本。

当我还是二年级的时候,我参加了学校里面的某一个社团,名为“超自然部”。

顾名思义,这就是一群热衷于超自然事物的学生聚集在一起的社团。除了我之外,这个社团中还有部长、柴崎、薇奈特、佐藤、山口,总计六个成员。我们曾经共同渡过了一段尽管毫无意义、可却称得上快乐的日子。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某个事件的发生,而变成了令人唏嘘不已的回忆。

去年二月上旬,部长以“想要在自己毕业之前留下来一段符合社团风格的深刻回忆”的名义将我们召集起来,企图举行恶魔召唤仪式。我们本以为恶魔召唤仪式这种玩意根本不可能成功,就遂了他的意思,却不料,这仪式虽然不具备召唤恶魔的效力,但却有着将仪式的参与者们传送到异世界的力量。

在异世界的冒险中,我们逐渐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部长的真实身份是异世界的冬民领袖维克多,他为了拯救冬民一族于水火之中而设法回到了异世界。因为我们占据了他的少部分魔力流量,所以他就不顾昔日同窗友谊,打算对我们痛下杀手。

最终,我和薇奈特联手谋杀了部长,回到了本来的世界。

然而那些失去的事物终究是回不来了。

前往异世界的时候,我们有六人;回来的时候,我们却只剩下了三人。部长被我们杀死,山口被强盗杀害,佐藤自愿留在了异世界……超自然部一下子就减员一半,自然是维系不下去了。

更加叫人焦头烂额的是,我们被传送回来的时间段,居然不是仪式发动之后的时间,而是仪式发动的一年前!

“回到过去”这种事情固然不可思议,却不是我们想要的。

好在到了后来,我们终究还是回到了本来的生活。这一系列过程如果用笔叙述,很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现在就暂且搁置不谈。

如今的我们已经是三年级,正在为了未来的人生而烦恼中。

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情,所以我与柴崎的关系变得很好。在她的主动推荐下,即使是生性孤僻的我也交到了两三个朋友,其中一个名叫“神乐”的活泼女孩更是令我印象深刻。

同时柴崎也在课业上辅佐我,让我的成绩进步了不少。作为交换,我也将自己擅长的英语的心得交流给了她,总算没有变成单方面的获取。别看我平时成绩这样,其实我在外语上很有天赋,当初学习日语时也没有花上多长时间。

不过让我有些纳闷的是,柴崎偶尔会试图“唤醒”我一些……我压根没有的记忆。

根据她的说法,其实我和薇奈特都是深不可测的超能力者,当初在异世界的时候,我们就是凭借超自然力量与部长为敌的。

这听上去真是离谱,我们有超能力,那我们怎么不知道呢?况且如果我们的记忆没有差池,那么我们谋杀部长的时候使用的手段就根本不是什么超自然力量,而是我们偷偷潜入了部长所在的冰城中枢,将存放在那儿的蓝色结晶给引爆了,这才让部长下地狱的。

回到本来世界的时候我们所受的伤势,也是因为当时被卷进了爆炸范围里才导致的。

但是……如果柴崎没有撒谎呢?

如果记忆出现错误的人不是柴崎,而是我和薇奈特……

总而言之,这已经是无法查证的问题了。

见我和薇奈特态度坚决地表示自己不记得那种事情,柴崎也对自己的记忆不自信了起来,渐渐地少谈此事了。想来也是,毕竟有这种记忆的就她一个人,即使将事情怀疑到“某一边的记忆被某种力量篡改了”这一层面上,比起我们两人这边,她自己一人这边被篡改的几率,按常理来说也是更高的。

顺便说一下,现在薇奈特已经不是我们的同学了,前阵子她离开日本,转学到了一家国外名校。

在那起事件之后,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平时会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写到里面去,但是因为我的母亲的教育风格十分严厉,我担心她会偷偷调查我的日记,所以就只是将一些不疼不痒的日常事情写在里面。至于被卷进了异世界啊、回到了一年前的过去啊、不知道是柴崎还是我和薇奈特的记忆出了错误啊……诸如此类的离奇事件都没有写进去。

就这样,时间到了一月上旬。

某一天的傍晚,吃过晚饭后,母亲在餐桌对面对我说:“宁海,月底就是春节了,到时候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国。”

父亲也说:“你在这边应该没和朋友有其他安排吧?”

我回忆了一遍,然后回答:“没有。”

“那好。”母亲不咸不淡地说,“回国之后,我们要挨个儿访问一遍亲戚,说不定会花上一段时间,可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能回避。”顿了一下,她又说,“等那些该死的破事儿结束之后,你可以去跟那个……叫什么来着,你在国内有一个挺要好的朋友吧?”

“嗯,我和他约好了要一起去旅游。”我说。

“这事儿得放在访问亲戚之后。”母亲不容置疑地说。

“也不一定非得要孩子跟着我们去见亲戚吧?”父亲忽然说,“他本来就没有多少朋友,你应该……”

“嗯?”母亲瞥了他一眼。

父亲干笑一声,不再说话。

打从我懂事起,父亲就一直是这种妻管严的样子,我的教育一事也从来都是母亲主掌,不允许父亲置喙,与其他日本家庭中以丈夫为主的生活模式截然不同。不过俗话说老实人也有爆发的一天,即便父亲的性格如此被动,若是一直被压着,搞不好也会成为以后的事端。

我摇摇头,站了起来,正打算将碗筷放到厨房里去。突然,我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手机,发现是柴崎发来的短信。

打开一看,内容只有一个字,是“救”,好像是还没来得及编辑完就不小心发送出来的一样。

她打算表达什么,“救救我”吗?

“谁的短信?”母亲问。

“朋友的。”我看着这个“救”字,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