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共两处大牢。
一个是负责犯了普通事的京城大牢,由京城府尹处理各类杂事后将犯人或者预备犯人关押。
另一处则是负责牵扯国事或官场之事的大理寺处的牢房,里面关着的就如之前的萧家疑似通敌叛国之事的人。
万福楼出了事儿,隶属京城府尹处。
于是宋琼枝被关在了京城大牢里。
有衙役带着楚荇亲自前往,一路到了关押宋琼枝的地方。
酒楼里的饭菜出了问题,宋琼枝作为掌柜自然难逃其咎,可这跟故意杀人的性质不同,所以关押她的地方还算整洁。
“公主。”宋琼枝站了起来。
衙役拿着钥匙开了牢房门,开口道,“公主有话快些说,小的在外面等着您。”
青雉掏了几块碎银子塞进了衙役的手中。
衙役道了声谢,转身出去。
待他们离开,宋琼枝这才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简单木**。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但我觉得万福楼不会出这样的差错,你可查出什么了?”
她们两人之间,自是不必说那些没用的,索性就直奔主题。
楚荇在她旁边挤着坐下,“有人收买了其中一个赌徒,拿耗子药放在了酒坛子里,自己也喝了些,这个手段很拙劣,且漏洞百出,应该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做出来的。”
宋琼枝挑眉,“昨日刚跟赵家起了冲突,今日一早就出了这样的事,所以是赵家?”
实际上她还有几个猜测的人家,比如苏家,甚至连家等等。
可再仔细想了许多,也觉得赵家的嫌疑最大。
荇儿说的没错,这手段十分拙劣,根本不像是有心思的设局,倒像是替谁出气似的。
能替谁出气?还不就是赵括那位夫人。
“我也猜着是赵家。”楚荇从怀里拿了画像出来,铺在她面前,“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宋琼枝看了半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似乎在哪里见过,可记不起来了。”
万福楼里的人来来往往,这人的面容虽还算俊俏,可看起来也不像十分打眼的。
“赵家的小厮?”宋琼枝又问,她摇头,“但不是赵括身边的小厮。”
赵括来万福楼的次数不算少,她对赵括没什么心思,可也不会对送上门的银钱拒之门外。
所以她记得赵括身边带着的小厮。
“不知道。”楚荇轻声道,“昨日见赵少夫人听你说起赵括,就跟疯了一样,可见他们两人现在感情不见得多好,应当不是他身边的人。”
简单说,排除赵括的嫌疑。
且以赵家培养继承人的心思来说,定然也不会将嫡长子养的陷害别人都如此粗劣。
“你先委屈在这里待一晚上,大概明日就接你出去。”楚荇站起身来。
她看了眼简陋的木床,有些皱眉,“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床被褥来,先凑合一晚上。”
“……”
楚荇从牢中出来的时候,还没等上了马车,就见有人匆匆走了过来。
青雉小声提醒,“是赵家公子过来了。”
楚荇上车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微挑了眉,说曹操,曹操就到的感觉,还是有几分微妙的。
赵括这个人虽然在感情上渣了些,可他身为赵家的继承人,自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用价值。
赵括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冲着楚荇远就施了个礼。
他再次快走几步到楚荇的跟前。
“赵公子。”楚荇看着他挑眉,“这么急匆匆来寻本宫,是有事?”
赵括面上浮现犹豫,他先是看了眼旁边的府尹处,这才冲着楚荇开口,“玉荇公主,宋……琼枝她没事吧?”
“琼枝?”楚荇勾起嘴角。
她只是以为赵括成亲后,对琼枝有几分愧疚之心,眼下看来竟还不止呢。
“还请公主告知臣,宋姑娘她没事吧?”赵括再次冲着楚荇施礼,态度倒是十分诚恳,“当年是臣对不住她,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他如今已经进了贡院做事,虽说官位品级不高,但在楚荇的面前也能自称一句臣。
赵括一连解释了好几句。
“嗯。”楚荇也不拆穿他这些心思,只从袖口中掏了那幅画像出来。
她将画像打开给赵括看,“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本宫让人去查另外中毒的两人,审出其中一个人在这人手里拿了耗子药来陷害万福楼。”
在那画像抖擞出来的那一刻,赵坤的神情明显愣了下。
但他很快就摇头,“臣不认得这个人。”
见楚荇要将画像重新收起来,赵括犹豫半晌咬了咬牙又道,“等等,臣在京城里结交好友颇多,不如公主将这画像给臣,臣去问一问。”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不太敢抬头看楚荇的眼睛,只一味地伸手想去拿画像。
楚荇似笑非笑地将画像卷起来,放在他手里,“那就劳烦赵大人了。”
待赵括拿着画像匆匆行礼离开后,楚荇径直上了马车。
青雉也跟了进来。
“公主,那赵公子看见画像的时候,明显是认识的。”青雉犹豫了下,“但他否认了,不会是想将这画像销毁吧。”
“不会。”楚荇摇头。
她冷笑一声,“当年赵家跟宋家的亲事闹得那般大,他既放不下那个表妹,又舍不得琼枝,如今看样子是那表妹给不了他想要的,他后悔了。”
赵家跟宋家联姻,本就是为了互相扶持。
可他赵括先闹了这么一场,且不说丢尽了颜面,就算在官场也处处受限。
她敢说,若他安安稳稳跟琼枝成亲的话,现在至少也是京城的年轻才俊,被赵家和宋家联合扶持在五品实权的官位以上。
而不是被赵家散了那么多的人脉和银钱,也只能在贡院谋个七品而已。
行错一步,步步错。
楚荇忍不住按揉了自己的眉心,旁边青雉注意到,立刻上手接过,给她轻轻摁了起来。
“公主的意思是,他现在对宋姑娘又念念不忘。”青雉一下子就懂了,不过她摇头,“可依着宋姑娘的性子,才不会吃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