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昏沉沉,意识朦胧如梦境幻动游离。

云舒画全身似被定住般不能动弹。

头顶传来一声声似蛊惑又命令的声音。

“忘了他,忘了他!”

记忆回溯到儿时她和封熠寒在村口的初遇。

两人在酒店的重逢,还有那些个抵死缠绵的夜晚。

直至他在悬崖边奋不顾身救她的一幕幕。

她如同被困在黑暗里的清醒者般,眼睁睁看着这些珍惜的记忆一点点被人唤出,试图将它们抹除。

这一刻,云舒画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明,有人竟试图催眠她!

她身子猛地一抽,彻底惊醒,耳边骤然清楚地传进两个男人的交谈声。

“你的意思是,她忘不掉那个人,是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怎么可能?”

是封奕泽压低的崩溃声。

回应他的是陌生人的声音,“是的,恐怕两人的记忆十分久远,没办法催眠删除干净。”

云舒画躺在**,感觉着头上被仪器包裹,整个人惊出一声冷汗。

曾经她想催眠封熠寒,如今却有人想删除她的记忆。

云舒画百思不得其解。

封奕泽为什么要消除她的记忆?

没过多久,头罩被摘除。

那名同她一样违规催眠的心理师离开后,封奕泽重新做回她床边,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起了话。

云舒画能感觉到男人滚烫的泪水砸在她脸上,语气里满是她不可置信的缱绻和爱恋。

“画画,你儿时的那个大哥哥怎么可能是封熠寒那混蛋,应该是我才对,你当初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男人喋喋不休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盘旋,但云舒画的脑中却早已如惊雷炸开般惊悚,手脚冰凉一片。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身旁的男人哪里是封奕泽,赫然是她那个死去的哥哥和前任!

那他杀封熠寒的动机就一切说得通了。

云舒画攥紧了手心,努力平复内心的恐慌。

她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人去救封熠寒。

在身旁男人还自以为深情地忏悔流泪时,云舒画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的瞬间和萧邵齐心虚的眼神四目交接。

“你……你醒了?”

萧邵齐有点惊慌失措,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解释刚刚抛下封熠寒的原因。

云舒画却抢先开口了,朝萧邵齐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舅舅,谢谢你刚才在悬崖上救我。”

萧邵齐整个惊慌的面庞僵住,但好像记起什么般,试探性问出口,“你刚刚为什么一个人跑去郊外?没看到别人?”

“我是想去看下爸妈买的那块地,看看有没其他的什么投资价值,哪知半路上出来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把我推下悬崖。”

“对了,舅舅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云舒画故意揉着头,装出一副懵懂不记得的模样打消他的疑虑。

现在她不用想也猜出那名司机就是萧邵齐派来杀封熠寒的。

不然萧邵齐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跑到悬崖救她。

而萧邵齐听到云舒画的回答后,眼前一亮,以为刚才心理师催眠成功,握紧了她的手,激动不已,“我……我也是刚好去那块地看看,没想到你也在那!”

说罢,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同她保证,“画画,你和我结婚,只要你同意,我一定帮萧家度过这次难关好不好?”

云舒画感受着他炙热的拥抱,如坠冰窟。

想来,萧家的这次危机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她不明白,萧邵齐明明也是萧家养大的,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伤害家人的行为。

在男人期待回应的眼神中,云舒服扯出一抹笑,艰难地点头答应。

云舒画取得萧邵齐的信任,一脸淡定地任由他将自己送回别墅。

一直到傍晚,萧邵齐都没有要离开萧家别墅的打算,还留下来吃饭。

封云婷此时哪里知道这饭桌上的好弟弟就是自己的养子,还不停地帮他夹菜,希望他能帮助萧家度过这次难关。

此时云舒画心不在焉,哪有心思听他们讲话,满脑子都是封熠寒留在悬崖上的身影。

回萧家前,她就借口去卫生间找路人的手机打给萧凛深,让他悄悄去郊区山崖上找封熠寒。

可直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旁的萧邵齐瞥了眼垂头默不作声吃饭的云舒画,唇角缓缓翘起。

“以后我和画画结婚了,更是亲上加亲了,姐,你放心,我一定帮忙的。”

闻言,萧父和封云婷脸上神情复杂,沉默不语。

云舒画也察觉到饭桌上诡异的气氛,起身借口回了房。

因为在山上时手机跌下悬崖,此时萧邵齐又在,她压根无法同封云婷他们说出真相。

更何况她手中也没有证实封奕泽就是萧邵齐的证据。

此时,她正在房中焦急地踱来踱去,恰好封云婷敲门进来。

“画画,”封云婷欲言又止,说出自己的忧虑,“我原以为你大舅舅只是想领了证假结婚应付家里,但他好像来真的,要和你举办婚礼,你看……”

云舒画愣了愣,当然知道她的忧虑。

一旦她举办婚礼,那就代表着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结婚了。

不仅如此,在封云婷印象里,封奕泽是有男朋友的人,肯定会委屈云舒画。

云舒画此时也做好决定暂且不告诉封云婷的身份。

毕竟,按萧邵齐对封熠寒的所作所为,她很难保证他会顾念亲情不对萧家人下手。

云舒画拍了拍封云婷的手安抚,表示会好好考虑,便送走了她。

当夜等到很晚,云舒画才等到萧凛深带着一身疲惫敲开了她的房门。

“小舅,他没事吧?”云舒画门一关就抓住他的手着急询问。

萧凛深沉着脸摇头,“我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没看到人,山崖下野没找到人……”

云舒画扶着桌子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来不及悲伤,门口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传来萧邵齐的声音。

云舒画赶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和萧凛深对视一眼,两人意心领神会后便去开门。

先前她就和萧凛深说了封奕泽想害死封熠寒的事。

原以为萧凛深会不相信她,但他却没有丝毫犹豫就相信了。

门一打开,门口的封奕泽一身戾气,目光凶恶地死死盯着萧凛深。

萧凛深脊背发凉,莫名觉得这个舅舅好陌生。

明明以前的封奕泽待人温和,慈眉善目的,也待他极其好,怎会露出这种神情?

可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和他抱错的假弟弟!

“你做哥哥的,跑我未婚妻房里干嘛?”萧邵齐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云舒画眼尾微微泛起的红令他心烦意乱,再也不想掩饰情绪,对着萧凛深就发起火来。

“哥哥他过来看看孩子,马上就回去。”

云舒画赶忙出言维护,生怕两人闹僵。

毕竟现在萧家的生死还握在这个冒牌货封奕泽手里。

萧凛深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瞥了眼云舒画便摔门离去。

摔门的声音将熟睡的女儿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云舒画来不及去管屋内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赶忙抱起星星哄了起来。

霎时,背后一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低喃起来,“画画,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好吗?”

说着,男人的手温柔地覆上她怀中的婴孩,笑声缱绻,“这孩子长得可真像我啊!”

云舒画一阵毛骨悚然,宛如背后有跗骨之蛆。

因为她从对面的镜子中看到了男人目光凶残地盯着她的星星,竟是满脸的扭曲。

伴随着小婴儿越来越大声的啼哭,那阴森的神情好像要把她的孩子掐死般恐怖。

云舒画脊背发凉,努力扯出一抹笑,借口赶人,“舅舅,宝宝要喝奶了,你没事的话可以先出去吗?”

“反正我们都要结婚了,我想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