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儿也挺喜欢赵蒙这孩子,就同喻三豹商量,说是年后橘哥儿就去县里学堂开蒙了,既然跟阿蒙关系这么好,倒不如他们把阿蒙也一起送过去,让阿蒙陪着橘哥儿这皮猴一道读书,两人也可以互相做个伴。

束脩对他们喻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潘氏可能负担重了些,那阿蒙的这笔束脩不如直接由他们家出了。

喻三豹自然没什么意见。

卫婆子也没什么意见。

潘氏激动的很,她知道阿蒙要想日后有个好前途,最好的方法就是去读书。

但县里的束脩也不是她们这等人家能负担的起的。

眼下喻家愿意出阿蒙的束脩,但潘氏也不愿就这么不劳而获,提出想要来喻家做工帮衬。

卫婆子知道潘氏的性子,索性就让潘氏到时候住进喻家商肆的后院,一来潘氏细心耐心,人也端正,可以帮着照顾喻家几个哥儿,也包括她家阿蒙。二来潘氏这样也算在喻家做工,工钱一部分可以用来抵消束脩,剩下的一部分还能存起来,供潘氏跟阿蒙母子俩日常开销。

可谓一举数得了。

潘氏感动的要给卫婆子跪下,被卫婆子一把拉了起来。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橘哥儿听说到时候阿蒙同他一道去读书,倒也没有很抵触。只是念叨着以后没法再满村乱跑到处玩了,很是惆怅了一会儿。

很快便是过年。

这是喻家搬进大院子后的头一年除夕,喻家特别重视,除夕那日一大早,李春花白晓凤两人带着好奇心满满的阿雾开始操持准备年夜饭——说是操持,其实几人并不累,稍稍需要出力的活计,都让家里丫鬟做了。

卫婆子让人去请了柳老太爷,达奚司婆,就连山上无名道观的老道士跟危时宴,卫婆子也特特使人去请。

柳老太爷跟达奚司婆倒是来了,但老道士跟危时宴那边却是婉谢了,说因着先前发愿修行,危时宴一般不能下山,老道士自然也不会丢下危时宴一人来喻家吃年夜饭。

喻永槐犹豫了下,本来说要陪师傅师弟在山上过年,结果被老道士无情的赶下了山。

一大家子,幸福平安的聚在一处,过了个热热闹闹的除夕。

吃过年夜饭,柳老太爷大手一挥,老茂便抱了个极重的箱子进来。

箱子里装的是给喻家大大小小的压岁钱。

喻家小辈们,自喻永槐起,一直到最小的榜哥儿,人人从柳老太爷那得了条金子打的小鲤鱼作压岁钱,取自鱼跃龙门之意。

只是杏杏,柳老太爷很是明目张胆的偏心,又给了杏杏一套适合女童佩戴的红玛瑙首饰——柳老太爷道:“咱们杏杏是漂亮的小姑娘,自然要好好打扮。”

分完了小辈还没完事,柳老太爷又给喻大牛他们开始发压岁钱。

喻大牛这一辈的人都愣住了。

柳老太爷一本正经道:“你们跟阿雾是一个辈分的,阿雾是我孙女,你们自然也是我的小辈……不拿?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谁敢看不起一位大学士啊!

喻大牛几人诚惶诚恐的说不敢,然后又往卫婆子喻老头那边瞟,见卫婆子喻老头都笑着点头,他们这才收下。

达奚司婆先前跟柳老太爷看过病,后来又因着喻家这层关系,一直替柳老太爷调理着身体,两人也很熟了。

达奚司婆忍不住“呸”了一口:“都说你们文人贼的很,我看是真没错!我只备了小辈的压岁钱,你这不显得我没你周到?!”

柳老太爷哈哈一笑,十分得意。

屋外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屋内炭盆烧得旺旺的,酒暖饭香,欢声笑语,满是一片幸福和乐。

杏杏被屋里热气烘热了小脸,捧着李春花特特给她们小孩子做的果子饮,眼睛亮晶晶的,心中默默许愿,他们一家人可以永远这般幸福和乐美满。

然而年后,到了四月里,却是出了一桩大事。

边关西狄屡屡进犯,边关百姓苦不聊生。

朝廷本来派人去和谈,但西狄斩杀来使,更是将使者头颅悬挂阵前,极尽挑衅。

天子大怒,令边关将领死守国土,与西狄不死不休。

然而镇守边关的金家,却在此时传出叛逃的消息来。边关将领群龙无首,西狄**,一连攻下了边关三座城池,更是在边关三城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

消息传来,百姓俱是义愤填膺。就连这偏僻的马坡县,也处处都是讨论边关战况的声音。

喻三豹这日正跟卫婆子商量,说是县里头的商会,为了这次西狄进犯边关,进行了个义捐,他们喻家商肆也该尽一尽自己的心意。

卫婆子觉得很是应该。

两人正商量着细节之时,却突然听丫鬟来传,说是门外有一老道士说是大少爷的师傅,有事相告。

卫婆子赶忙起身,出门亲自迎接。

卫婆子心里还犯嘀咕,秦道长怎么来了?

结果一打照面,卫婆子见老道士脸色不大好看,心里就咯噔一下:“秦道长,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道士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

他沉声道:“……槐哥儿,留了一封书信,说去边关了。”

卫婆子身子晃了晃,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摔倒。

槐哥儿留书去了边关这事,显然彻底炸了喻家。

李春花都要疯了,哭着就要往外跑,说要去找槐哥儿。

喻大牛一把拉住李春花,瓮声瓮气道:“你没听秦道长说么!昨儿槐哥儿说要回家,离开了道观。结果今儿秦道长见槐哥儿迟迟未归,觉得不妙才发现了他留下的书信——槐哥儿至少已经走了两天一夜!我们怎么找?”

李春花崩溃的哭道:“再怎么也得找啊!他,他还是个孩子,去那边关,那些蛮子,蛮子会把他杀了的啊!”

喻大牛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他却拉住李春花:“……既然他想去投军,那就让他去!旁人家的儿郎能去保家卫国,他为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