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哥儿道:“你可记得先前我们送你三哥哥去考场的时候,遇到了知州家的小少爷,覃少孟?”

杏杏点了点头,不知道二哥哥为什么突然提起覃少孟。

柏哥儿冷不丁问了这一句,却又没再进一步解释,反倒是又同杏杏说起了另一桩事——关于那个自称是巴南县考生的消息。

柏哥儿道:“……那人姓吴,叫吴用。他祖上曾经是有名的三只手,后来从良了,就在巴南县落户,做些小生意。这吴用少时也颇为机灵,早早考过了府试,但在乡试上,却是一连受挫,今年已经是他参加的第六次乡试了。这吴用擅长钻营,早早来了州城,结识了不少考生,整日里呼朋唤友,拉帮结伙。”

杏杏皱着小眉头:“可是三哥哥也只是不与他们来往罢了,同这个吴用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啊。他怎么能做出这等,要毁了三哥哥一辈子这么狠毒的事来?”

柏哥儿颔首:“吴用当时故意过来说那通话,看着像是让我们以为他是因着看三弟不顺眼,嫌他孤高,但实际上,不与他们来往的考生千千万,颇有文名的也不在少数,为什么这吴用要赌上自己的前途也要来陷害三弟这个同他从未有过交集的人呢?”

杏杏思路顺着柏哥儿的话走,不由得道:“是啊,为什么呢?”

柏哥儿笑了笑,眼中的光却黑沉沉的,带着几分冷意。

“我们可以暂且先抛开这吴用,看看如果三弟被抓落榜,谁受益最大。”

杏杏皱眉冥思苦想一会儿,实在想不到。

柏哥儿屈指轻轻敲了敲杏杏的小脑瓜:“你忘了?你三哥哥可是远近闻名的‘柳大学士关门弟子’。他一路从县试杀上来,次次都是卷首。好些大儒看过你三哥哥的卷子,都大为赞叹……这次乡试,你三哥哥也是解元的有力人选。”

解元!

杏杏似是明白了什么:“二哥哥的意思是,有些人不想让三哥哥当这个解元,所以……吴用就陷害二哥哥,想害他被抓,落榜!”

柏哥儿点头:“没错,所以,幕后之人必不可能是那吴用。吴用他先前考过五次乡试,都没能中举,跟你三哥哥不是一个竞争水平的人。”

杏杏这下懂了,睁大了她那圆溜溜的杏眼儿:“二哥哥的意思是,那些解元的有力人选,就有可能是陷害三哥哥的人?”

“不错。”柏哥儿给了杏杏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轻笑一声,把话又拉回了最初他问的那个问题:“你还记得送你三哥哥进考场那日,我们遇到的覃少孟吗?”

杏杏有些懵:“那个覃小少爷看着跟橘哥儿差不多大啊。而且他也没去参加考试,怎么可能……”

柏哥儿笑叹道:“自然不是他。我是想说,咱们是去送你三哥哥进考场,那位覃小少爷,也是去送他兄长进了考场。”

杏杏晕乎乎中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他兄长?”

提到这人,柏哥儿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他冷笑一声:“没错,覃小少爷的兄长,覃知州的长子,覃敬谦。覃敬谦也颇有文名,又是知州家的公子,多次在州城举办诗会,在这州城隐隐是年青一代文坛之首的架势。若让州城百姓们猜,谁最有可能拿本次的解元,十个州城百姓,怕是有八个会报着覃敬谦的名字。”

“当然,单凭这个,自然也不能证明就是覃敬谦指使的吴用。但巧合的是,前些日子,有一出嫁的女子,男人死了,她被控告是杀害了她男人。后来,官府寻到了些证据,证明她男人是因着身体原因猝死。这女子就被无罪释放了……巧合的是,这女子眼下就住在吴用家隔壁。是吴用从小一起长大,但最后却没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杏杏睁大了眼睛。

“二哥哥,你的意思是……”

柏哥儿在别人面前说话自然是留三分余地,但是在杏杏跟前,他对于自己的猜测从不掩饰:“没错,我是怀疑这事跟覃敬谦吴用之间有关系……我托人搞到了当时那案子的卷宗,查了下,那案子结案结的并不严谨,一看就是有人使了银子托了关系,这才草草结案。其后没几日,这覃敬谦同吴用在一家茶楼雅间坐了大半个时辰。”

“……这事若是巧合,一桩桩一件件连下来,未免也太巧了。”

柏哥儿总结道。

杏杏攥着拳头:“……也就是说,是那覃敬谦用手段拉拢了那个叫吴用的,为了能稳妥的考上解元,覃敬谦让吴用陷害了三哥哥!”

柏哥儿颔首:“目前查出来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猜测。”

杏杏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怎么能这样呢?也太过分了!”

柏哥儿看着气鼓鼓的杏杏,心里却是在庆幸。

当时得亏有杏杏在,及时发现了对方偷偷塞到柳哥儿衣领下头的纸条。

那吴用手法隐蔽,估摸着是祖上传下来的。

杏杏气呼呼的转了几圈,又有些忧虑的问柏哥儿:“二哥哥,那怎么办啊?这些是不是没法当成证据告他们?”

想也知道,这事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没法证明那吴用受覃敬谦指使,企图要陷害他人。

柏哥儿也摇了摇头:“……眼下时间有限,也只是查到了这些。确实没法当成证据。更何况……”

柏哥儿顿了顿。

更何况那覃敬谦还是知州家的公子!

证据不足,还想告知州家的公子,想都不用想,这事铁定成不了。

见杏杏小眉头都皱得高高的了,柏哥儿安慰道:“别担心,既然光明正大的不行,我这还有好些旁的出气法子。”

比如他完全可以去外地雇一支镖局的人,让他们假扮成麻匪,把那什么知州家的大少爷跟那吴用一并给捆了,先各打断一条胳膊再说。

柏哥儿露出一抹冷笑来。

杏杏却突然拉了拉柏哥儿的衣袖,有些担心道:“二哥哥,你说的出气法子,不会是要把他们打一顿吧?”

柏哥儿顿了顿。

……杏杏还真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