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北侯老夫人缓缓打量着岑月宜。

岑月宜腰背挺直,虽说身子单薄,但反而让人想起那压不弯的青竹。

威北侯老夫人眼里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来。

她唤岑月宜上前,对岑月宜的晚到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慈爱的拍了拍岑月宜的手,和颜悦色的夸了一句:“……是个好孩子。不错,不错。”

岑月宜眼中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略有些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红晕,却并没有因为这夸赞就得意忘形,很是稳得住的福礼道了谢:“多谢老夫人夸赞。”

威北侯老夫人眼中笑意更甚。

她看了南雁一眼,南雁会意,变戏法似得又从袖口取出一锦盒来,捧在手上,奉上前来。

威北侯老夫人慈爱道:“这是见面礼。方才你不在,已经给了你妹妹。”

岑月宜懂威北侯老夫人的意思,这见面礼并非她一人独有,她便稳稳当当的收下了这锦盒,又谢了一次威北侯老夫人。

岑月华见岑月宜手里那锦盒跟她的不大一样,忍不住微微伸长了脖子去看。

江泰侯夫人脸上依旧是不大好看,她微微轻咳一声,岑月华才有些悻悻的坐直了身子。

威北侯老夫人可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她淡淡道:“杏杏还是头一遭来江泰侯府,能不能麻烦江泰侯夫人,让两位岑小姐陪杏杏在园子里走一走?”

江泰侯夫人看出来威北侯老夫人应是有话单独跟她说,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

岑月华也想知道威北侯老夫人给岑月宜的见面礼是什么,她犹豫了下,也应了下来。

岑月宜则是神色平和的应了一声是。

岑月宜牵上杏杏的手,岑月华也不甘示弱,牵上杏杏的另一只手,三人往园子里去了。

正厅里这会儿就剩下威北侯老夫人与江泰侯夫人。

江泰侯夫人满脸是笑:“不知道老夫人是有什么事?”

威北侯老夫人虽说性烈如火,但她说起场面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老身先前就听说,江泰侯府的两位嫡女,一静一动,都养的十分出色。”威北侯老夫人淡笑道,“若谁家有幸娶了去,谁家可真是有福气。”

江泰侯夫人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热切的看向威北侯老夫人,声音都在发颤:“老夫人的意思是……”

威北侯老夫人今日头一次对江泰侯夫人露出笑来:“你没猜错,老身其实今日过来,是受人所托,上门来提亲的。”

江泰侯夫人激动的脸色发涨!

能请得动威北侯老夫人的门第,那定然不会低。是哪家?

是前些日子她带华儿去做客的施恩伯府,还是礼部尚书家?

华儿,她的华儿!

这是要嫁进高门了!

江泰侯夫人根本就没往岑月宜身上想,毕竟岑月宜刚回京城没多久,在江泰侯夫人看来,岑月宜又是个古板的木头,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谁会看上她!

……

而此时,园子里微微有些寒风,岑月宜带着杏杏走了一会儿,便带杏杏去了围着幔帐挡风的亭子喝茶吃点心。

岑月华坐不住了,伸出她的胳膊,露出手腕上的玉镯来。

岑月华语气带了几分炫耀,却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姐姐,你看,这是威北侯老夫人送我的玉镯。好看吗?”

岑月宜看了眼,点了点头,如实评价:“好看。”

岑月华眼神动了动:“那我看看姐姐的。威北侯老夫人给了姐姐什么见面礼?姐姐年纪比我大一些,想来见面礼一定比我更好吧?”

岑月华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可不觉得威北侯老夫人会给这古板无趣的岑月宜更好的见面礼。

岑月宜拢着袖子,淡淡道:“长辈给的见面礼是长辈的一番心意,不是什么攀比的东西。”

岑月宜这般说,岑月华越发觉得威北侯老夫人给岑月宜的,一定比不过她的。

岑月华越发得意,忍不住哼笑一声:“姐姐就别自欺欺人了。人都有三六九等,这见面礼,自然也有三六九等。自然不一样。”

杏杏听不下去了,放下手里的热茶,认真道:“姐姐,老夫人不是那等人。”

岑月华看了杏杏一眼,有些不大高兴。

“老夫人就不能分外喜欢我么?”岑月华道,“只要是人,心中感情自然就有亲疏远近。这很正常。”

杏杏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岑月华觉得她把杏杏说得哑口无言了,是她赢了。

她越发得意,索性探过身子要去从岑月宜袖子里掏威北侯老夫人给的见面礼。

岑月宜微微色变,躲闪起来。

岑月华又去硬拽岑月宜袖子。

岑月宜有些生气了,带了几分怒意低声道:“月华,放手!”

岑月华却根本就没把岑月宜放在眼里,哼道:“就不放!有本事你就告诉爹爹啊,反正爹爹只喜欢我,我一撒娇,爹爹什么都让着我。”

说着,岑月华趁岑月宜发愣的那会儿,从岑月宜袖中把那威北侯老夫人给的见面礼锦盒给夺了过去。

岑月宜面上露出几分隐忍的神色来:“你差不多就得了,别闹得太过了。”

岑月华冲岑月宜得意一笑:“姐姐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想看看姐姐收到的见面礼罢了。姐姐不会这么小气吧……还是说,因为姐姐的见面礼没我的好,所以姐姐没脸让妹妹看呢?”

说着,岑月华得意的把那锦盒盖子一掀。

她脸上神色微微凝固了。

这是一柄玲珑剔透的玉簪。

从成色上看,同她那手镯应是同一块玉做出来的,虽说价值上看着不分高下,但,玉簪代表的意义,可远比玉镯要重要的多!

一瞬间,岑月华的脸色都有些扭曲!

岑月宜见岑月华半晌没说话,耐着性子问:“可以把见面礼还给我了么?”

岑月华咬着牙笑:“自然可以啊姐姐。”

说着,岑月华把簪子放回锦盒中,又一副亲自要把锦盒塞回岑月宜袖中的架势。

岑月宜来京城虽说不久,明里暗里却是被岑月华抢了不止一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