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祭司这回一声哀叹道:“后来我们先祖被驱使着一路征战,终于帮着满人得了天下。可是到论功行赏之时,由于蒙古人从中作梗,我族又没得到早已许诺的领地封赏。或许在历代皇朝皇帝的心中,我们乌桓就像是一枚用过即弃的棋子,可以完全不顾生死命运。可是在新的强权面前,我们弱族又能怎样呢?当时我们赤乌一系的先祖提出了抗争,也得到了不少响应,可被朝廷用些许微末的官位和金钱一一化解。想想都可悲呀,区区几个县司官,就把几大族系通通瓦解安抚,都没能坚持到改土归流的那一天!整个乌桓族就彻底从发源地消亡,零星散布到中华各处,并逐渐忘了祖宗传承。”
他突然坚定道:“但事有例外,我们仍有一批先祖秉承着祖训遗志,坚持保住传统血脉,就组成了赤乌分支,在这中原大地上顽强地繁衍下来。时光不停流转,我们的族系也就只如星河中的微微一点,不知何时便被彻底湮没。直到这时我们才想起当年蹋顿王,他的那番话果真全部应验,当最后一代坚守者全部魂回赤山之时,我们的乌桓族就彻底亡了!”
外面草垛里蜷着的明墉听着桓祭司不无伤感悲慨地说完这段陈年过往。虽然有些被这低沉的情绪感染,但他的主要注意力还是放在盛思蕊的反应上。可是这一番下来,他却未听到她的任何强烈感情波动。她仿佛只是在听一段不相干的故事,与他相同,好似只是微微受了些感染一般。
就听盛思蕊叹道:“逝者如斯夫!远逝者已奔流入海再不复返,既然如此还非得强争什么?我看现在大家生活得也挺好不是,整个氏族更是散布在整个中华再也没法凑齐,那还有这复族的愿望干吗?”
桓祭司仿佛不满盛思蕊的反问,沉默了一下自嘲道:“说得对呀!沧桑过尽大浪淘沙,现实已经如此,我们这些后人干吗非要痴人说梦呢?”
他突然话锋一转道:“本来呢我们这一代的氏族头领们,也是这样想的!我们都已几代生活于京畿直隶陕西山西一带,做着北货和山珍买卖,家道也都十分殷实,产业也不算小了。而复族的梦想,也不过是在我们相聚时的酒后胡言妄想罢了。包括族主在内谁都没太当真,只是想着能把祭祖的传统保持下去,让后人不要忘了祖宗根基也就罢了。但事情的转机,就和你们娘俩一齐从天而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