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海德正拨开挡在身前的人快步向前,与其说那些人是被拨出去的还不如说是被弹飞的。
只见他犹如横冲直撞的火车头般,身高五米上下,一身精赤,浑身的骨骼和肌肉就像是一堆大号的磨棱石块堆积在一起,犹如炮筒般粗细的手臂所到之处一片人众就飞将出去,可见气力十分霸道。
他下身着一条破烂的长裤,裤子与其说是穿上的还不如说是被撑破箍在股腿上的,光着如机车轮子大小的双足,每一步都如重锤砸在地上发出碎裂之声。
只是奇怪的是,此人头戴一顶十分夸张的大礼帽,倒还显得有些滑稽。此时周遭的军警回过神儿来,忙不迭地吹口哨,疏散人群。
晋先予说道:“这些废物警察,这么个大家伙混了进来,他们竟没有发现!”
盛思蕊却蠢蠢欲动:“义父,我们上吧!”李白安道:“不要莽撞!现在人群慌乱,不是时候。”说完对晋先予说:“晋兄,劳烦你照顾心月和钱先生。潇儿、蕊儿,你们跟着我先救人,待到了空旷无人之地再下手!”
说罢,他飞起身形接过一个被撞飞在空中的女人放在地上,那女子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救下自己的李白安,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李白安领着秦盛二人,一路接着被弹飞的人,一路紧随海德而去。
从人群到塔下不过两三百米,海德已大步踏过并开始手脚并用向上攀爬,等李白安三人一路救人赶到时,怪物已经快爬到一层瞭望台了,第二层那些人们此时还来不及下塔,顿时惊呼着乱作一团。
李白安见从下至上一百多米高,自己从未教过秦盛二人用轻功登高,不是不想只是没什么情境施为,此时不免担心二人不知如何应对。
他脑中突然一闪,想起了以前师父教过自己的一套“登云诀”心法,相传是师祖从武陵源的奇异石柱型重峦叠嶂中领悟修炼出来的,多年来自己也未曾遇到类似形势的高物参习,何不趁机一并教了二人?
他辗转身形对二人说:“我来教你们一套形势叠嶂之地用的轻功,你们在后看我的步法,认真记得我说的心法口诀。”
说罢他转向塔底内侧大声说道:“欲上青云摘九星。”足下用力,身形已蹿至塔底一根底柱,待到脚下踏上了钢板,身子轻轻一扭,转入钢板框架柱内。
接着脚下一点,身体斜刺飞向柱内另一端,口中接着念道:“仙路九曲莫虚停。”等到脚下再接触到钢梁,借势一点,身体又向旁边一侧飞去。
他口中大声道:“借得天道棱为梯。”脚下已站住了一处钢梁,手扶侧板换了口气,接着叫道:“傍龙游走百转轻。”足下再一用力,身体又斜斜地飞向另一侧柱壁,此刻他的身体已经距地面二十米开外。
秦盛二人一看大喜,忙依着步法,背着口诀猱身跟上。就这样,一师二徒,边教边学,不多时已快赶上海德,接近了二层瞭望台,只不过怪物是在塔外爬行,李白安三人则是在塔内用轻功借势轻身飞行。
塔下广场上的人群尚未来得及走散,见那怪物只是奔着铁塔,并无伤人之意,便再次驻足观看。
此刻见到刚才救人的三人犹如游走的龙蛇一般疾速上行,不觉又一齐叫好鼓起掌来,任凭那些军警如何驱赶也是无动于衷。
钱千金见那些军警手忙脚乱、手足无措的模样就说:“这要是换成大清的衙役捕快军兵,凶神恶煞般砍上几刀,看哪个还敢不走!”心月说:“你是说还是我大清的衙门厉害,对吧?”
钱千金这回倒没对心月低眉顺眼,反而叹道:“我们的衙门可是只敢也狠心对自己的百姓动刀呀!”晋先予轻轻哼了一声说:“老钱你也是夸大了,未必就是处处如此吧?”
钱千金轻扫了晋先予一眼没再多说。心月道:“也别管如何了,反正这样一来,人群嘈杂的,谅那些军警也不敢开枪动炮的,白安他们也就安全多了!”
钱千金此时接话:“对,李爷他们也就不必顾虑外患,专事擒凶了!”晋先予却道:“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我看那怪物着实不好对付!”
正说着,突然旁边一人蹿至跟前拉住钱千金,众人一看,竟是“庆吉堂”的沐掌柜,只见他满面急色,带着哭音问道:“诸位可曾见过我的女儿呀?刚才场面混乱,我们走失了!”
钱先生甩开他说道:“我们都不知你在这里,又怎知道那么多?”心月关切道:“沐掌柜,你怎么也来了?是想亲眼见海德被擒吗?什么你女儿?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要不我们帮你四处找找?”
李白安三人此时已接近第二层瞭望台,与怪物也不过十米之距。
几人从塔内翻身出来,把住钢梁,秦潇低头一看,百米之下空空渺渺,风嗖嗖地吹过,身上不免打了个寒战。
他对盛思蕊说:“蕊妹,要小心!可千万别失了脚!”盛思蕊看了看下面,满不在乎地笑道:“谢师兄关心。当年我不会轻功都敢从十几米往下跳,我不怕这个!”
李白安回头看看二人,见他们对心诀步法运用得当,掌握神速,不觉欣慰。再抬头上看,只见那海德已一手把住了瞭望台,却并没有顺势登上,而是另一只手一抓一按,翻身上了那架实底扶梯。
李白安心头一惊:“布告说这怪物不伤人,只毁物,难不成他的目的是那飞艇?”
本来他是上来阻止怪物伤人的,但见那怪物只是奔着飞行器而去,也就不那么急着出手了。加之适才钱先生说这飞艇最大的应用是战争中的轰炸武器,就更是暗中盼着海德毁了它了事。
所以他转而俯身对秦盛二人说:“我们等那怪物有了伤人之意时再出手!”
只见海德如机车头一般的身躯一上扶梯,就听得“嘎嘣”“嘎嘣”几声闷响,连接飞艇和塔身两端的接口已被压裂,扶梯经不住重压,已摇摇欲坠,断碎在即。
海德一看,也不蠢笨,一手抓住粗缆,双脚用力跳回瞭望台。只此一压一跳一震,扶梯便再也承受不住,两端全然断裂,纷纷坠向塔下,而飞艇经由这一拽的凶狠力道被猛地扯向铁塔。
李白安等见扶梯落下,忙贴身进塔柱内闪避。只见那飞艇顶端还冒着氢气发动机的火焰,被拽得倾斜着慢慢砸向铁塔瞭望台。
秦潇突然道:“不好,飞艇里面全是氢气,若是撞上铁塔引燃,必然发生爆炸。那塔上的人……”说到这儿,脸上的汗全下来了。
李白安一听,忙抽出腰扎软剑,翻出塔柱,脚下猛地一蹬直奔飞艇飞了出去。
他如箭般到了近前一把抓住舱门口,挥剑斩向缆绳,可是一剑下去,那缆绳只被砍断了几股。
原来这不是他用过的加筋绳缆,而是当时最先进的钢丝缆!只得奋力下去,举剑连剁,只见火花四溅,直到软剑崩了刃口,绳缆方才被砍断。
李白安刚松了口气一回头,只见舱中一人身着白色艇手服正哆哆嗦嗦坐在地上呆若木鸡。
李白安随即反应过来,此人应是艇上的轮机手,只要发动机不停,就不会出艇。
他忙翻身上去拉着那人用英语问道:“还有别人吗?”那人支支吾吾,指指上面。
李白安大惊,疾步上了旋梯进了驾驶舱,只见那位衣冠楚楚的艇长正赫然坐在驾驶席上操纵着手舵,不禁又气又恨,上前拽住他就往舱门跑。
那人口中还叫道:“干什么,我不能离开我的艇,我的岗位!”李白安头也不回:“命都快没了,还什么岗位!”
待到了舱门,艇身已经开始倾斜,蒸汽发动机也因气压失衡发生了爆缸,导气管也已破裂,舱体内四处喷射着热蒸汽,飞艇眼见也已撑不住了,坠落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