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句忠诚的朋友,也或许是费舍尔对他的慷慨,俞灏德并没有选择离开或告发,而是继续留了下来。
之后他的工作也由研究助理变成了生活辅助,他再也没接触到博士的研究,但从费舍尔的举止可以看出他的研究进展很顺利。
之后每隔一周左右伦敦的夜雾中总会出现一个力大无穷、破坏力巨大的庞大怪物的身影。
而海德这个称谓也是在一次怪物掀翻了海德公园的海德像后,坐在像座上对警察叫嚣“我才是海德”之后传开的。
此后伦敦警方人心惶惶,撒出五千英镑的悬赏。
可是俞灏德并没有出卖自己的朋友,倒是费舍尔的行动愈发过火,破坏力也日渐强大,平日里总是和颜悦色的脸上偶尔也会有阴戾之色扫过。
但是他仍然相信博士可以控制自己的一切行为,这种宣泄只是暂时的。可是海德足足闹了三个月,直到那一天,一份电报才让伦敦警方得以解脱。
那是巴黎发来的,上面写“艾米拉病危,请速来看”。署名是伊莲·沐,俞灏德一看,倒像是个中国女孩儿的名字,不免心生好奇。
而费舍尔闻此噩耗,倒是心急如焚,匆匆收拾一番就带着俞灏德一同火速赶往,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二天早上赶到了艾米拉巴黎的寓所。
敲门过后,一位秀丽的中国女孩儿开了门,问明情由将二人引了进去,边走边说:“我叫沐漪灵。艾米拉是我的大学老师,前一段时间她生病了,直到这几天她的佣人实在不敢待下去了。她在这儿又没什么亲人,我就自愿来照顾她,”
说着她推开房门,看着费舍尔接着说:“请进吧,但千万记住别拉开窗帘!”博士进去后,转身关了门。
俞灏德忙向她介绍自己,在西洋许久,他一个中国女孩儿都没碰到过,更别说是这么漂亮的,难免心生好感,而一番言语过后他更是被深深吸引了。
正聊着就听见屋内一阵碰撞、碎裂、号叫之声,二人忙推门进去。
只见屋中窗帘都被遮得死死的,借着吊灯的光线看去,只见一人被四肢紧缚于**,形容枯槁、脸色惨白、发乱如麻,此时一只胳膊已被解开,正疯狂地抓挠着,身体拼命地扭曲着。**的人不停地号叫着,而费舍尔正忧思满面地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沐漪灵一见此景,忙拉着俞灏德将**之人压住,将胳膊重新绑上,又吩咐他:“千万别被她咬上!”
俞灏德此时才看清**的人正是半年前见过的艾米拉,不过这时称她为鬼更合适。
只见她眼珠血红、黑筋满面,张大的嘴巴里一对尖长的大獠牙十分醒目,手指甲翻扭,竭力地挠抠着。
沐漪灵急道:“都这个时候了,医生怎么还没把血拿来,她会死的!”
这时费舍尔缓过神儿来问:“你这儿有抽血工具吗?”沐漪灵指指侧门:“医用设施都在里面了!”
博士走了过去不多时便回来了,他拿酒精球对自己的胳膊消了消毒,将一只消过毒的大针头插入自己的静脉中,马上暗红色的血液就涌入了胶质导管,他把导管的另一头伸进了艾米拉的嘴里。
新鲜的人血马上就流入了她的口中、咽喉中,她贪婪地吞咽着,不多时就恢复了平静沉睡过去。
见她睡着,费舍尔拔下导管,问沐漪灵:“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沐漪灵摇头道:“我们只是师生关系,她平日待我很好。我见她生病,医生说是吸血鬼症,几天前已经没人敢再照顾她,她丈夫去世,又没有亲人,我是东方人不信吸血鬼,现在又放假,就来照顾她了。本来医生说每天早上要给她输血的,今天到现在还没来。不过医生也说她顶不了多久了,她前几天清醒的时候说要见你一面,让我给你发的电报!”
她眨眨眼想了想:“对了,她还给你留了封信!就在那边的抽屉里,或许你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时间点滴而过,费舍尔在一边坐着读着信,脸上不时流露着喜悦、欣慰、紧张、哀怨、痛心的神情,他本是个情绪不轻易外露的人,但此时却难以克制地流露出来。
读完信,他将厚厚的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塞入口袋,低头吻了一下正在迷睡中艾米拉的脸颊,拉着二人走了出去。
此时门铃响起,医生来了,博士上前与他攀谈商议了许久,医生只是不住地摇头,最后博士给了他一叠钱,医生留下药箱出门而去。
费舍尔面色阴沉地走回来对二人说:“沐小姐,艾米拉家中没有冰柜,我想请你帮忙去多买些冰块回来,那些很大的最好,请他们帮忙运回来,不要怕多花钱。”说罢数出一沓钱交给她。
转后对俞灏德说:“我现在亟须你回伦敦,帮我把实验桌上的所有东西包括文件等全部装箱运到这里来。还有尽可能多地帮我买血浆,尽快拿着它们赶回来。可以吗,我的朋友?”
俞灏德点头称是,接过钱来问:“博士,什么血?要多少?”费舍尔面色沉重地说:“人血!越多越好!”
俞灏德回到伦敦,其他事情都不在话下,但人血一事倒着实犯了难。
此时人工输血虽已有运用,但尚属试验阶段,各医院虽有存血,但数量有限,且一概不售。
他为不负嘱托,情急之下趁夜撬了医学院的血库,连夜将上百袋血浆用冰封装赶赴巴黎。
到了艾米拉家里,才过了三天但情况的恶化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费舍尔因失血过多已是面色惨白,摇摇欲倒。艾米拉被绑在**,用她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口中喃喃“主人快带我走吧”这种呓语。
费舍尔振作精神与俞灏德将血浆放入刚刚购置好的冰柜之中,这是个新产品,可将储存温度维持在零度左右。
之后博士就间不容缓地开始做实验,他是医疗病理学的专家,不知比那些普通医生强上多少。
可是经过几天的不眠不休,实验并没有什么进展,他根本没有任何有效办法阻止艾米拉体内的血红细胞迅速减少,只能通过不断地输血缓解红细胞消失的速度。可是此消彼长,储备的血浆更是减少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