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安等人第二天一早便匆匆辞行出发,当时广州到武汉、武汉到上海的铁路还在建设仍未贯通,加之时局动**且陆路不便,众人就被安排乘客船赶往上海。
正当战端骤起,形势益发紧张,原本最多十日的船程足足开了半月有余。海上虽偶见西洋各国战舰,但大多都是相安无事,各取其道,整个东南海域却还没有大战已发的剑拔弩张之势。
钱千金说:“看来太后派四帅镇守东南还是颇有远见卓识的!”“噢?”李白安问道,“哪四帅?”
钱千金有些自得:“你们各干各的,我在总督府可没闲着,看了不少这些年的邸报和通谕,也算是补了几年不在朝局的课。现在督守两广的是李大人,坐镇两湖的是张之洞、执掌两江的是刘坤一,总辖闽浙的是许应骙,这都与大人是一般心思!如此一来,东南便无战事,只要朝廷的税赋重地不失,庙堂上的龙椅就能坐得稳!”
李白安反问道:“如果这四帅其中哪一个起了独立的念头,朝廷太后不就空欢喜了?”
钱千金摇摇头道:“白安这你就不懂了,太后就是看出这四位都是识能兼备且忠君爱国的老臣,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位子交给他们。这招后手实在留得妙呀!”
李白安又问道:“照钱先生你这么一说,慈禧太后看人用人的本事算得上英明了?”
钱千金皱眉道:“那我也不敢说,除了这四帅和直隶总督荣禄这些要缺的用人她可以说是洞若观火,但其他地方可就不好说了。除了那些八旗贵胄多是些腐碌之辈外,李大人举荐的山东巡抚袁世凯就绝算不上是忠君事主的人!”
这是李白安第三次听到袁世凯,不禁追问:“这袁世凯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李大人对他青睐有加,多次保举呢?”
钱千金说:“我也是翻档才知道的,说他读书都没个秀才出身,但是个行伍的材料。他在高丽战争中曾帮助朝鲜国王平定过叛乱,打赢过外敌,但不久就在朝中失势。甲午一役后,北洋海军元气尽失,大人筹划操练北洋新军,他主动跪求大人要官儿。恰逢大人手中也确实没有不招朝廷非议的非北洋系的人可用,就举荐了他统领北洋三镇新式陆军,之后他也算干得有模有样。在戊戌年,他首鼠两端卖了康党,也算是扑灭了保皇立宪派逼宫的火苗。太后一向是有功必赏的,加上大人和荣禄的保举,他就荣加了山东巡抚还兼管着北洋新军!”
李白安琢磨了一下说:“你既说他是保太后有功才发家的,怎么还会反了太后呢?”
钱千金笑道:“从这人出卖康党背叛皇上一事看来,他必是个于利害看得透彻的枭雄之辈,难保日后不会做出有害朝廷的事!我看到大人的一份书信副本里就曾痛斥恫吓于他,想必大人也有此担心。”
李白安问:“钱先生,你这次在总督府不过待了大半日,怎么知道这么多?”钱千金笑道:“大人的书房机要都是不避我的,既然时间有限,当然是捡于现今紧要的来看,难道你以为我有什么神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