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许长乐先打破的这份寂静,她语气轻快地说:“秦晏礼,我们运气真好,我们都活下来了!”

秦晏礼望着她,轻轻点头:“是。”

“而且这个急救包里东西还真不少,起码支撑我们三四天是没问题的。”

包里有水有干粮,虽然难吃了点儿,但是现在也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

她一边翻包,一边关切地问:“你饿吗?想吃什么吗?”

“我已经吃过了。”他说,“我先醒来的。”

许长乐眨眨眼:“噢。”

“长乐。”秦晏礼按住急救包,不让她再装作很忙的样子,“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赌。”

“没有为什么,我想这么做。”

“我们现在活着是侥幸。”山洞光线昏暗,便显得他的眼睛愈发的幽沉深邃,“更大的可能,是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胡来!”秦晏礼深吸一口气,像是有些生气,“你非要拿命和我赌?”

许长乐则看得很开:“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这说的也是实话。

五角星通过那个破系统给她发的任务就是阻止他的悲剧。他要是这次又死了,估计她也得吐血吐死。

既然左右都是个死,何不跟他赌一把呢?

秦晏礼想不到这一层,他只是觉得奇怪。

许长乐喜欢他他不奇怪,他奇怪的是,她这么喜欢他?

喜欢到愿意和他一起去死?

除非……

许长乐也不多做解释,随便他怎么想。把她想成个恋爱脑也无所谓,他对她的看法,她全盘接受。

秦晏礼不再说话,久久望着她,看了很长很长时间。

终于,他说:“你想知道我曾祖父和我曾祖母的故事吗?”

“你愿意给我讲了?”许长乐手肘掸在膝盖上,撑着脸,“那就讲吧,我现在身上疼得厉害,你讲故事我还能分散点注意力。”

“我曾祖父年轻的时候,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孩子,姓林,我就称她为林小姐。林小姐因为交通肇事罪,被判了三年。三年后她出狱,我曾祖父去接她,发现她性情大变,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许长乐屏住呼吸,怎么回事,难道这位林小姐也是这个破系统的受害者?

“林小姐以前和我曾祖父两情相悦,出狱后,她喜欢上了别人。我曾祖父很伤心,后来,林小姐告诉我曾祖父,她不是以前的林小姐了,她是另外一个人。”

许长乐:“……”

她怀疑秦晏礼看出了什么,故意编了这么一个故事内涵她。

“我曾祖父后来去了西南军区,在那里呆了很久。我曾祖父在一个村子里,救助了一个被拐卖到那里的大学生,后来,那位大学生成了我曾祖母。”

许长乐直觉这个故事还没完:“……然后?”

秦晏礼说:“那位大学生,就是原来的林小姐。”

许长乐:“???”

“很不可思议是不是?”秦晏礼说,“但是这的确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故事。”

许长乐:“……你之前说得不错,离奇程度的确比梁祝化蝶。”

“据我祖父说,曾祖母曾经告诉他们,她死在了监狱里,再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偏远山区里一位被拐卖的大学生。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我曾祖父。”

“真好。”许长乐由衷地说。

不管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都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所以听到这个故事后,我忽然理解了很多东西。有些事情,要是从我曾祖父母的角度想一想,就变得好理解多了。”秦晏礼盯着她,“长乐,你说是不是?”

许长乐点头:“对。”

他依然看着她:“你相信我曾祖父母的故事吗?”

些微光线透过洞口的枝桠照射进来,落在他眼里,他双目明亮有神,像是蕴含了无尽星河。

在这一刻,许长乐知道,他猜到了。

他通过他曾祖父母的故事,猜到了她的故事。

所以,她能明白他在问什么。

她点头:“我相信。”

破系统让她身份保密,不能透露她重生者的身份,只要她自己不明说,应该就没问题吧?

秦晏礼自己看出来,可不是她的问题。

破系统不能因为这个要她狗命吧。

秦晏礼勾了勾唇角,又问:“你叫我什么?”

许长乐看着他,良久良久。

像是回到了几年前,还在明市的时候,她在西南军区里,偷偷看他们训练。

那时候,她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只有他一人。

小满只能看到他的祁言哥哥。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经历多少事情,她都只能看见她的祁言哥哥。

许长乐也朝他笑了:“祁言哥哥。”

秦晏礼扬起头,右手捂住了眼睛。

他们两个打了一个哑谜,一个瞒天过海的哑谜。

他猜到她的身份,又知道她不敢承认必然有她的苦衷。他不逼她,用另外一种方式向她确认。

她和他心照不宣,给出肯定的回应。

他救过很多人,叫他祁言哥哥的人有很多。

但是愿意陪他死的,只有一个人。

诸多疑云谜团,在这一刻有了彻底的解答。

秦晏礼放下手,眼尾泛红。

他朝她张开双臂:“过来。”

许长乐挪了过去,他抱住她,很紧很紧,像是抱住一件他找寻了很久的、终于失而复得的宝物。

许长乐靠在他肩头,摸上了他的左臂。他现在穿着一件T恤,所以左臂上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在外。

她缓缓抚过,无法想象他受了多少苦。

秦晏礼笑着问:“它暴露的我?”

“是啊。”许长乐说,“多亏有它,否则我都不敢确定。”

说完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立刻又道:“我不是说你受伤很好的意思……”

“我知道。”秦晏礼笑了起来,“我受伤,最心疼的就是你。”

“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

“会的。”秦晏礼搂紧她,“以后会平安顺遂的。”

许长乐仰头望着他,眼睛很亮。

秦晏礼在这双眼睛里,找到了曾经的、一直不曾消除的爱意。

是他的小满。

他凑近她,刚要亲到她的时候,微微一顿。

许长乐的身体亦是一僵,同时握紧了放在一边的手枪。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