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抓住她手,好好质问一下她什么意思,是不是被厉承胤派来勾引自己的,孟开颜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借到了,阮阮。”

“咦,我老公呢?”

傅阮松开他手指,神色自若地往后退了一步。

说话间,孟开颜走了进来。

看见厉成泽和她一起在卫生间里,吃了一惊。

“这是?你们?”

傅阮面色平静:“三哥这里的马桶太高级,我不会用,请他进来教了我一下。不好意思开颜,给你丢脸了,我真像个土鳖。”

以前怎么没发现傅阮这么茶?又是在别人老公面前说私密话,又是单独跟他相处的,她想干嘛?

孟开颜脸色控制不住地又难看了。

她努力压了压,没让自己发作。

“一个马桶而已,有什么不会的直接问我就行了,让大男人教你多尴尬。好了老公,你先出去吧。”

俩人关上门,在卫生间里嘀嘀咕咕了起来。

厉成泽坐在办公桌后,脑子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一系列画面。

不管傅阮是为何要靠近他,勾引他,总而言之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口干舌燥。

两分钟后,傅阮和孟开颜一起出来,孟开颜脸上挂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极尽讽刺。

“你呀,来事还是正常的分泌都搞不清楚,白当这么多年女生了。我说阮阮,你情况有点不太对啊,那啥那么多,会不会是身体状况不是太好?有空了得赶紧去医院查查,万一有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言外之意,她并没有来姨妈,而是不干净。

孟开颜在暗讽她私生活不检点,傅阮却笑。

“你提醒得对,不过我刚体检完,健康着呢。就是这几天要来了,你懂的,激素惹的祸。”

厉承泽感觉一股热血兵分两路,一股直冲脑门,一股……

越说她茶她就越茶,当自己老公面说什么呢?

孟开颜几乎对她忍无可忍了,拉她胳膊。

“行啦行啦,没事就好。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两人回了婚房,各怀心事地在家喝下午茶,假说假笑,很快,下班时间到了。

厉成泽打电话来说他直接去老宅,孟开颜带着傅阮也去了老宅。

她换了套新衣服,本来想让傅阮也换一套的,但傅阮今天的表现实在让她生气,就让她这么着吧。

两人进大厅的时候厉成泽,厉承胤和老爷子已经端坐在沙发上了。

孟开颜先跟老爷子问好,然后又介绍傅阮。

“爷爷,这是我以前在江城时候的老同学,傅阮,这两天有事来京城在我家住,所以带她一起过来了,您不介意吧?傅阮,快叫爷爷。”

傅阮没叫爷爷。

她以前见过老爷子,老爷子也知道她,第一次见面时喊的是厉先生,现在改口算怎么回事?

规规矩矩喊了声厉先生。

傅阮?最近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实在是高,成功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

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番,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就是客,坐吧。”

傅阮挨着孟开颜在他们对面坐下,老爷子果然有后话在等她。

“我以前在江城见过你,是吧?”

傅阮实话实说:“是,当时您约见了五十位企业代表,我是其中之一。”

“我没收任何人的礼物,但那天唯独说了你的画。”

“是。”傅阮说。“听我师傅说您品格高尚,崇尚清廉,不喜欢收礼,而且对国画颇有研究,所以我斗胆自己画了幅,承蒙您不嫌弃。”

“你倒挺会投其所好。”

老爷子意味深长,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可是,真是你自己画的?”

她的笔触和功力在那幅画上可见一斑,跟老爷子的一位故人非常像,所以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本来是件好事,可后来,她没完没了的跟厉承胤纠缠,让老爷子对她的心机和出发点产生了严重质疑。

他这一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手段没领略过?

他认为,傅阮虽然讨厌,但这点法力和心机还用不着他亲自出手。

没想到今天送上门来了。

那傅阮就不得不接他几招了。

傅阮看得出来老爷子对她的防备和不屑,意料之中,她莞尔一笑。

“先生跟我师傅果然师出同门,爱好都差不多,您说这话,是要即兴考我吗?学生不敢推辞,但还请先生口下留情,等下点评的时候稍微给我留点颜面。”

看来她是真有几分功底了,这么爽快地接招。

老爷子没笑,面无表情叫人上了笔墨。

傅阮面对他们坐在落地窗前的书法桌上,笑意盈盈握着画笔。

“先生,请出题吧。”

她一袭白衣,披着长发,被窗外的绿植和落日余晖一映衬,显得跟画中人似的唯美。

一瞬间,老爷子不禁又想到了他的故人。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一首诗还没念完,傅阮就低下头,动作潇洒的在纸上挥洒了起来。

偌大的客厅落针可闻,大家都不再说话,目光全神贯注的汇集在她的芊芊玉手上。

只见她上下翻飞,左右游走,不出十分钟,一副线条简约,意境朦胧,但充满诗意的古画跃然纸上。

她把画递给老爷子。

“红豆,又名相思子,是剧毒之物。虽然王维的这首红豆很出名,但我却不欣赏以此来寄托相思。相思是很个人的事,我喜欢你,想你,跟你无关,所以谈不上苦,更谈不上毒。相比之下,我更欣赏李清照表达出来的相思,虽然惆怅,但生动,唯美。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我斗胆把您刚刚那两句话转化成了这两句,还请先生不要介意。”

画纸上,一位仙气飘飘的女人坐在篱笆旁,正看着远处的高山流水把酒沉思,风儿将她的衣袖和头发吹得微微扬起。

没有鲜花,暗香和微微的惆怅之意却莫名展现的淋漓尽致。

虽说这幅画跟国画不沾什么边,她也有抖机灵之意,但这反应速度和画画功底,还是显而易见的。

厉承胤不自觉暼了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将画看了看,不满之情毫不掩饰。

“这下看出来了,你还真是他学生,伶牙俐齿,颠倒黑白,惯会给自己的跑题找借口。”

说着,他把画往茶几上一丢,起身预备让傅阮难堪到底,傅阮却笑着站起来。

“您都没反过来看看,怎么就知道我跑题了呢先生?虽然大家对相思的解读不一样,但我可不敢跑您的题。”

什么意思?

老爷子眉毛一皱,傅阮来把画换了个方向。

瞬间,一枝极茂盛,生命力极强的红豆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