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渝僵在那里,瞬间觉得嘴唇似有千斤重,望着夏母一脸期盼的表情,冷不零丁的蹦了声:“……妈。”
“哎!”夏母应了。
吃过午饭后,夏弦和阮渝出去散步,外头阳光暖和和的,照在积雪上反着光。
阮渝没有走过这片地方,听着夏弦给他指指点点地介绍。
“我以前就是在这里上小学的。”夏弦指着铁栏子,可以看得见里面的跑道,“这是后门,后门离家近,我就走这条路,早上去小摊那儿买两个包子,边走边吃,不过不好的就是,后门也有值日生检查红领巾,有次不知道谁扯走了我的红领巾,害得我扣了一分被班主任骂,气死我了。”
阮渝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铁栏杆生满了绣,保安亭前的草长到膝盖,里面是绿色草坪和红色的塑胶跑道,后面隔着的是两栋教学楼,现在太冷了,没有孩子出来玩儿。
他似乎可以凭着她的话描绘出一幅姑娘高兴吃完早餐,结果又开始着急地照着红领巾,最后被扣了一分,在课堂上被老师骂道哭鼻子的画面。
阮渝勾唇,低着头笑。
夏弦拉着他继续走。
外面很冷,阮渝的耳朵被吹得通红。路过街边小摊,有卖烤红-薯的,夏弦问:“吃吗?”
“想吃?”
夏弦笑嘻嘻:“想买个给你捂捂耳朵。”
夏弦想着不太雅观,说:“要不我们去咖啡馆吧。”
“嗯。”
阮渝又被夏弦牵到了咖啡馆,咖啡馆暖气很足,他们要了两杯拿铁,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会儿屋檐下的雪还在消融,窗户物理反应变得湿漉漉一片,有一串水珠流下,露出了一点儿外面的光景。
如今的画面再也不可能跟上小学的时候一模一样了,高高密密的楼房鳞次栉比,能找到一处比较舒心的乡村风景实属不易。
“今晚我爸爸就回来了。”夏弦加了牛奶进去,喝了一口,“我还挺怕的。要是我爸妈一起左右开-炮,你可能会招架不住。”
阮渝淡道:“怕什么,阿姨已经同意了。”
“什么!”夏弦惊道,声音顿时陡高了几个度。
阮渝含笑看她。
夏弦捂着嘴低声说,止不住的高兴:“她什么时候同意的,我怎么……我怎么不知道。”
阮渝说:“就是今天在厨房。”
夏弦回想了一下,顿时给阮渝投来了一个赞许的表情:“我可算知道了你当时说‘有这个必要’是什么意思了,你太强了!”
阮渝挑眉,喝了一口拿铁。
快到晚饭点的时候,阮渝结账跟夏弦回了家。
“我爸爸很好说话的……”夏弦又在支招。
阮渝只想说,姑娘这些话在男人之间根本不管用啦,只有在对自己宝贝女儿的时候管用。
“弦弦。”夏弦还没说完呢,夏父就开始唤人了。
夏弦汗颜,看见自家父亲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副眼镜看着他们俩。
想必夏母已经给他做了一些心理疏导,到依旧没能缓回来,现在看着阮渝的眼神都有些敌意。
阮渝颔首微笑:“叔叔。”
夏父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阮渝是吧。”
“是。”
夏弦脱外套,顺便帮阮渝的衣服放到衣帽架上,阮渝初来乍到,对家里的东西都不熟悉,夏弦这样做无可厚非,可一落到了夏父的眼里,他心里想的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夏父脸色又不怎么好看了,他哼哼了两声,夏母又在旁边捅他,让他注意点形象。
“……”夏父觉得自己没有撒子尊严。
“饭都煮好了,弦弦啊,把菜端出来吧。”
夏弦立刻答应道:“好嘞。”
阮渝也跟着夏弦去厨房,夏弦又在旁边小声说:“我爸爸就哪样,对什么男人都不大友好。更何况……”
“更何况是你的男朋友?”阮渝洗碗。
夏弦站在旁边小声地说:“是……是这样吧。”
阮渝笑了笑,低声说:“那你爸爸不同意,你会怎么办?”
“我……”夏弦特别实诚,“我不知道啊。”
阮渝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手还沾着水,让夏弦一个激灵,他将碗给夏弦:“没事,把碗拿出去吧。”
夏弦点点头,将碗放在外面,又将隔热垫给铺好。
夏父气得直冒烟:“他还让你洗碗?”
“爸!”夏弦立刻解释,将手在他面前挥挥,“我手是干的!”
夏母在一旁偷笑,夏父见阮渝将汤端出来,压着气没有再说话。
“小阮,会喝酒吗?”夏父开口,“陪叔叔喝一个?”
阮渝沉着声答应,起身按照夏父的要求去酒柜里拿了一瓶白酒。
夏母在一旁骂他:“老头子你有病啊?人家做医生的,不能喝酒,喝多了手抖怎么握手术刀啊。”
夏弦一惊,之前找他喝酒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儿。
阮渝小声说:“没事,阿姨。”
夏父来了底气,哼哼:“小阮都说没事儿!”
阮渝开了酒盖,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也就此开始了。
吃晚饭时间不长,夏弦吃完一边担心一边收拾着碗筷。
此时阮渝已经喝了两杯了,他手扣住夏弦的手,手指修长又白净,他说:“我等会儿收拾,你去跟阿姨聊天吧。”
“你可别喝太多。”
夏父气得往阮渝杯里倒了满满一大杯。
“爸!你不公平!”夏弦立刻抗议,“你杯里酒这么少,阮渝都要满出来了,凭什么啊!”
这时候跟老丈人讨价还价不是明智之举,阮渝给夏父圆场子,说:“没事儿,这我要求的,我刚打赌输了呢。”
“你快去陪你妈吧!”
夏弦蠕动着嘴,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就走了。
阮渝将杯里的酒喝干净,笑着看着夏父。
“小阮,你酒量可以啊。”夏父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喝这么多了,阮渝都没见着有什么面上发红。
阮渝笑笑:“不当医生可能街头一霸了。”
酒过三巡,大家都敞开了说,夏父有些醉,他一杯过后,杯子大力的碰在桌子上,一些没有喝完的酒被带了起来,溅到手指上:“你要娶弦弦,凭什么?”
“我是医生,工作稳定,日后还有升职的可能,工资不是问题,我自己还有一些积蓄,在H市有一套房子,一辆车,我没有抽烟酗酒等不良嗜好,婚后也不会家暴出轨,家里父母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我爸妈很喜欢夏弦,婚后不会有婆媳战争。我可以保证,弦弦嫁给我,不会吃半点苦。”阮渝说的物质,但句句发自肺腑。
夏父握着酒杯,说:“可是你没有多少假期,陪弦弦的时间很少。”
阮渝沉默了,“叔叔,我们目前的相处便是这样,我知道这样很不妥,但是……我会尽量调整自己的假期,抽出更多的时间陪弦弦。”
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办法,职业问题只能这样,除了调整自己的假期,抽出多一些长假陪她,他现在暂时还没有什么办法。
夏父垂着眼眸,盯着大理石的桌面,其实他何尝不是呢,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能够回家,所以他更希望弦弦能够嫁个时间充裕的人。
“你爱她?”
“我爱她。”
夏父酒劲上来了,大声说:“你发誓!”
阮渝看着夏父的眼睛,说:“我发誓,我永远爱她。”
-
夏弦在房间里等了阮渝很久,看着他浑身酒气,一回房间里立刻倒在了**,着急的不行。
饶是阮渝酒量好,也禁不过夏父这样猛灌,到后面早就有些头晕目眩的,愣是顶着没让他看出来,还硬撑着收拾了碗筷,一回房间就趴下了。
“阮渝。”夏弦被这浓郁的酒气吓到了,“你们到底喝了多少啊。”
阮渝闭着眼睛,皱着眉。
夏弦摸着他的脸,一片热乎,问他:“你难受吗?”
“你怎么来了。”他明明记得,这是夏母给他安排的客房。
“这重要吗!”夏弦失笑,“你等会儿,我拿醒酒汤给你喝。”
夏母始终比夏弦会照顾人,煮好了醒酒汤让她去给阮渝喝。
夏弦去桌子上拿醒酒汤过来,阮渝已经支起了身子,背靠着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他看着夏弦,突然发笑。
“先别笑了,喝了这个些,免得明天起来头疼。”夏弦皱着眉,有些心疼,她捧在手心里爱的男人那里被人这样糟蹋过,主要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她想想就气结。
阮渝被夏弦喂着喝下了醒酒汤,他眼睛有些恍惚,嘴唇上还带着水光,毛衣撇开了一点儿,本身的白的皮肤如今看起来更加刺目,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蛊惑,还朝着夏弦咧嘴笑着。
“夏弦。”他说。
“嗯?”夏弦抬眼看他。
“夏弦。”
“嗯。”
“夏弦。”
“……”夏弦心想这孩子不会喝酒喝傻了吧。“我在。”
阮渝头很晕,他勉强撑着自己起来,想离夏弦近一点。
夏弦立刻凑近一些,阮渝张开双臂,说:“抱一个。”
夏弦照做,抱着他,阮渝立刻重量就下来了。
“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样子。”阮渝像个小孩一样,“喝多了不过分。”
“还不过分,不会真的有什么病了吧……”
“夏弦。”他搭在她的肩上,“我跟你爸发过誓了,我要永远爱你。”
“……”
“我会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