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瞅着就要亮了,孟书颜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把东西收拾好交给他。

“你快离开吧,万一被别人看见就不好解释了。”

“好吧,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来给你送吃的,你不要怕。”

等他离开,孟书颜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被关在柴房一关就是五天,这五天里每天只给一壶水,一盘子青菜和一碗稀饭,保证她不会被饿死,其余的一点荤腥不给。

他们越是这样孟书颜越高兴,看着身旁的稻草,细数着日子也差不多了。

北都城千米开外的地方。

孟谦带着十万大军凯旋而归,他身姿笔挺,脸上络腮胡,眼睛生的坚毅闪亮,身上那股大将之风逼的周围人退避三舍。

他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心里无限感慨。

“终于回来了!马上就要见到书颜了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有没有长胖一点,高了没有。”

回去后会不会不想见他,在出征前,他和书颜大吵一架,她不想他离开,想他和孟州一直在北都城当个闲散武官。

可哪里那么容易,他如今的地位,想不想上战场,根本不是他自己能左右的,皇帝一声命令他就得上。

自从亡妻落嫣离世后,他就无心上战杀敌,只想照顾好一双儿女,可事与愿违,他在家待的时间屈指可数,导致女儿跟他生疏,不过没关系,这次他会留在北都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父女可以好好培养感情。

身侧同样坐在马背上的,跟他长的有七分神似的孟州,一脸沉稳严肃。

“爹您有感慨的这功夫,咱们都快到城楼下了,快赶路吧。”

孟谦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好,赶路!”

大军朝着北都城前进,城门楼上的士兵,看见这么多兵吓得腿肚子都软了,赶紧跟上来巡查的侍卫长禀报。

“大大大大人!不好了,有人攻城了,会不会是玄月国打到咱北都城来了?!”

侍卫长朝远处望去,等看清楚后,一巴掌拍在小兵脑袋上。

“眼珠子不用就挖了去!你看清楚,这群兵穿的是咱们北国的铠甲,是孟谦将军回来了!”

孟谦到了城口,大门已经打开迎接他们。

百姓看见是孟谦和孟州,都热情的欢迎他们归来,孟家为北国打了无数胜仗,无一败绩,深受百姓爱戴。

有的甚至直接开始送鸡蛋送吃的穿的,若没他们保家卫国,她们北国人怎会过的如此安定,这些都得益于孟谦,有的甚至都哭出来了。

“娘!是哥哥,我在士兵里面看见哥哥了,他活着回来了,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走时孟将军说过,会用自己性命保护他们,他果真没食言。”

有年纪轻的还不太认识孟谦,好奇问道:“孟谦是谁?很厉害吗?”

这男子的话一出口,周围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你不知道孟谦将军?!你怕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吧!”

“孟谦,我北国的开国先锋,上一代皇帝也是他辅佐的,孟家世代武将,为我北国开疆拓土打下三十多个城池。”

“他可是掌管北国十万大军的骠骑大将军,为先皇立下汗马功劳,当之无愧的战神!”

“还有还有,他的儿子也是人中龙凤,从小跟着上战场杀敌,是孟将军的左膀右臂,才十八就是五品的定远将军,他的功勋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我儿子就在他手底下当兵,他佩服的不得了。”

“就这么跟你们说吧,咱如今这个皇帝的皇位之所以能坐的这么安稳,那都是孟谦一年又一年驻守塞外,他国才不敢来侵犯,这次若不是玄月国欺人太甚,哪会派孟将军出兵啊。”

所有人都用崇拜和钦佩的目光,目送孟谦离开,眼里都是对他的感激。

百姓的这些话,被尽数传到了皇帝厉北君耳里,传话的太监明显感觉到皇帝脸上隐忍的怒火。

他拿起一旁奏折批阅了起来,一旁的太监战战兢兢的试探他的意思。

“陛下,孟将军马上就要到了,是否现在去大殿。”

厉北君屁股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朕还有折子没看完,如何去得!让他等着!”

臣子等君主本就是天经地义,难道还要他上赶着,眼巴巴去讨好孟谦不成。

孟谦进宫前理了胡子,卸了铠甲,缴了佩剑,这才进到大殿等候召唤。

可父子俩从白天等到晚上,过了饭点皇帝才姗姗来迟。

孟谦二人恭敬跪拜磕头,厉北君并没有要他们起身的意思,而是不阴不阳的问道:

“听说孟将军进城时,百姓个个称颂,说你仁德爱民,清正廉明,被百姓这样夸耀,孟将军觉得如何呀?”

孟谦孟州低头,眼神对视一眼,就知道皇帝对他们孟家的猜忌依旧在,孟谦表情有些无奈,深吸一口气,声音浑厚动作谦卑。

“微臣不敢居功,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陛下赐予臣的,能成功击退玄月国,都是有陛下坐镇,此战才能胜利。”

这话尽是抬举厉北君的意思,表明了他们并无反心,所有的一切都是厉北君的,但皇帝心里的不舒服依旧没有褪去。

他严肃表情稍加和缓,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陛下。”

父子俩起身,依旧不敢直视圣言,很是忠心。

但小太监传的那些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他心口,怎么也挥之不去。

如此能力卓绝的人,还有同样出色的儿子,他真的不会有反心吗?

厉北辰的猜疑从未停止,此次大获全胜,他本不想赏赐,但毕竟打了胜仗,满朝文武都看着,他不想赏赐都不行。

“你们父子此战有功,但碍于孟谦你已经是一品大将,品阶已无法再升,就赏你十个庄子,御马十匹,黄金百两,良田千亩,财帛数百件,贡缎百匹。”

“至于孟州,除了赏赐黄金,再升为四品。你们父子二人为北国操劳半生,如今国安家定,不用再如此操劳了,把虎符交出,好好修养段时日吧。”

孟谦心里瞬间冰寒彻骨。

他赏赐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都是为了铺垫最后一句交出虎符。

州儿升为四品又如何,交出虎符他就相当于没了兵的空头将军,什么也干不了。

可即使知道也无力反抗,这是先皇的儿子,是他的君主,他不得不听。

两人至少面上没有一丝不悦,跪拜叩谢道:

“谢陛下隆恩。”

等人离开,厉北君摸着手里的虎符,心总算踏实了,但对孟谦的忌惮依旧未消除。

他能力太过出众,如今一提到北国,最先想到的都是他孟谦,可他也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继位后从未有过懈怠,为北国殚精竭虑,为何就没看见他的好。

出了皇宫,两人没骑马,而是坐了马车方便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