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颜每多说一句话,孟谦头就低一分。
确实如她所说,如果今日换成他,他也不会妥协,自己都办不到的事,又凭什么央求儿女办到。
孟谦沉默良久,下定决心,点头。
看见他同意了,江景序笑的跟个傻子似的,一个激动一把抱住孟书颜。
“书颜!我可以娶你了!”
孟谦赶紧拉两人,训斥道:“唉!还没过门呢!书颜是黄花大闺女,你这臭小子乱抱什么,成何体统!”
江景序嘿嘿傻笑,“知道了,爹!”
突然被喊爹,孟谦脸色瞬间涨红,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这臭小子!要是被我发现你敢辜负书颜,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跟你死拼到底!”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他心里知道,江景序是他所认识的晚辈里最优秀的,别说北都城了,就是全北国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优秀的青年了。
跟他相处期间,能感觉到,他的才华斐然,配她的宝贝女儿,勉强可以吧。
孟州知道这事后,并没有太过震惊,书颜现在变得有主意了,她认准的事和人没有人能改变的,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他作为大哥,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她的决定。
夜里,营帐内所有人都睡下了,唯独江景序的帐篷是亮的,孟谦拎起来一坛子酒放到江景序面前,自己也拿了一大坛。
江景序毫不犹豫拿起猛灌了一口,孟谦看着心里畅快不已,哈哈大笑着。
“哈哈哈,好,爽快!敢娶我孟家女儿自然是有些胆识的。”
笑着笑着,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眼眸爬满惆怅,他喝了一口酒,抹掉嘴角滴出来的酒,情绪有些低沉。
“江公子,我们家书颜跟别的女儿家不一样,别看她老成的跟小老太太似的,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浑身都是刺,我和孟州怎么都无法靠近的那种,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埋怨我的,埋怨我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遭受柳氏那个毒妇的教育,变成了不学无术的废物。”
“如今她能成长的这么出色,跟我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在她最需要父爱,需要家人的时候,我都不在身边。”
“所以江公子,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恳求你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好好爱她,保护她,若你有一天不喜欢她了,厌倦了,请跟我说,我不会怨你,我会把她接回来,她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永远都是我孟谦的女儿,孟家的大小姐,就是一辈子不嫁人,我也养得起!”
每次看着女儿如此老成持重,面对任何事都处变不惊,他就心疼。
其实他外出征战,除了皇帝派遣以外,还因为他想逃离,逃离那个没有沈落嫣的家,和有柳青姝的家。
可他忘了,他把和落嫣和他的女儿遗忘在将军府,让她一时被那种毒妇养着。
孟书颜没有长歪,好好长大,他不敢想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想到这些,一向铁骨铮铮的汉子,流下了眼泪。
江景序正了正神色,语气异常坚定的跟他保证。
“爹您放心,若有一天我辜负了书颜,我的一切都归她所有,我们可以立字据凭证,我想要的是跟她厮守白头,终老一生!”
有了他这句话孟谦就放心了,也没要求他立字据,那样跟卖女儿无异,他孟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江景序坚持写了凭证,并且央求这份契约只他们两人知道,不要告诉孟书颜,孟谦最后一点怀疑也打消了,彻底接纳了他。
两人彻夜长谈,说了不少,聊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孟州拿着盆子出帐篷,看见他们两人勾肩搭背,比他还像父子俩,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看见的。
“大白天的见鬼了?”
孟谦一巴掌拍在他胸口,心情看着极好,“臭小子,快来见过你妹夫,说什么鬼不鬼的。”
“妹…妹夫?!爹,您没事吧,昨天不是还叫他臭小子小偷吗,说他偷走了咱书颜的心,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孟谦尴尬的赶紧咳嗽,想压过他的说话声。
“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说过这种话了!你别诬赖你爹啊!”
江景序不甚在意,反而很开心。
三人其乐融融的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厉北君看见,他脸色极其不好,听见了他们说的话,看来孟谦是答应了。
臣子私下结亲,他当皇帝的总不好插手他们家事,但他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希望他们结亲,江景序竟然无视他的话。
气的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狩猎返回时,江景序能明显察觉到皇帝黑着脸,很是生气。
其实那天早上,他看见皇帝了,猜想他肯定知道伯父同意了亲事。
不管皇帝如何生气,他愣是不吭一声。
见他这样,皇帝更加不悦,上早朝时,接连给江景序指派了好多难题,就是在警告他,不要做皇帝不喜欢的事,他都一一接下,面上平和恭顺。
不管如何为难,江景序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并没有大的错处。
皇帝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他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因此单独召唤了他。
“江爱卿,朕叫你来所为何事,就可知道!”
江景序摇头,谦卑躬身,“微臣不知。”
“你会不知道?!江景序,你装什么糊涂!朕明确表示过不想你娶孟家女儿,你为何不听!跟朕反着来是吧,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气的随手拿起一叠奏折扔在他身上,纸张带起一阵风,刮伤了江景序的脸,挂了彩。
可即使这样他也依旧不卑不亢,没有一点惧怕,跪下的动作都极其标准优雅,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的。
“陛下微臣不敢,只是娶妻是臣的家事,微臣觉得还是客源做主的,陛下的暗示,臣是真的为看出来。”
皇帝被气的胸口起伏,这话很明显在说,他多管闲事,他想娶谁他拦不住。
皇帝眼神阴狠带着果决,“好!很好,江景序你好样的!你若执意要娶,朕就贬你为六品编纂,你给朕去抄史书,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为人臣子该做的!”
他也是男人,最清楚一个男人心里最重要的就是权利,有了权利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就不信他能放弃自己,爬了这么多年才爬上来的中书令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