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男一女,一共四个人,两人一组,不分男女,轮番换班,争分夺秒的向上挖去。

从上往下挖还好,但是从下往上就困难陡然增加,饶是对于经验丰富的段怀仁来说,也有些手忙脚乱。

封堵水井的泥土都是大泥巴,具有很强的黏性,旋风铲铲进去就会被吸住,想要端起来都费劲。

大概一个小时候,我们向上挖了大概五六米的距离。

石静霞突然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

“小静,你怎么了?”

我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她的手在颤抖,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说着,还要坚持,看她脸色煞白,嘴唇乌紫,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我拦住了她。

“你可能是缺氧了,休息一下吧,我来挖。”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鼻大炮也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哎呦妈呀,喘不上气了。”

我也有些头晕恶心,看东西出现了重影,跟喝多了一样,努力眨了眨眼睛,使自己的意识保持清楚。

花围脖被砸了一下腰,那一下着实不轻,他咬着牙,额头上布满汗珠,显得十分痛苦。

几个人之中,只有段怀仁还在埋头苦干,不过手底下动作也变得缓慢了许多。

鼻大炮开始出虚汗,跟淋了一场雨一样,使劲甩了甩脑袋,顿时一个踉跄,一头栽进了泥里面。

我急忙将他拉了起来,鼻大炮满脸泥,唉声叹气的说:“哥,咱们是不是出不出,要给李子树当肥料了?”

花围脖也颓然说道:“老段,这么挖是出不去了,别白费力气了。”

段怀仁使劲挤了挤眼睛,努力保持清醒说:“光廷,这里就属你脑子活泛,快想想办法,不是我怕死,但就这样死了也太窝囊了。”

“光廷!”

石静霞喊了一声,却什么也不说,与我十指相扣。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绝不能放弃。”

想到这句话,就想起了爷爷,想起爷爷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模糊的记忆中,爷爷每次回去,我都会缠着他,让他带我去附近的一个糖坊买糖瓜吃。

当时,我看到人家用绳子勒断麦芽糖形成一个一个的糖瓜,特别好奇。

于是,就问爷爷:“爷爷,为什么不用刀切呢?”

爷爷刮了刮我的小鼻子,和蔼可亲的对我说:“刀太锋利了,反而不好用,有些东西要避其锋芒,才能事半功倍。”

看我仍旧一脸茫然,爷爷笑着说:“光廷,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想起这些,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何不如法炮制呢。

于是,我们几个摇摇晃晃,抓着绳子使劲一勒,泥土便像豆腐块一样被切开了。

众人喜出望外,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都咬咬牙,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这最后一哆嗦了。”

大家纷纷点头。

最后,我们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坚持,每个人的动作都已经变形的不能看了,歪七扭八如同丧尸。

挖了一会儿,突然之间,石静霞拍了拍我。

“光廷,有血腥味。”

“嗯,我也闻到了,大家小心。”

血腥味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鼻大炮拿起旋风铲用力向上铲了一下,一股粘稠的**从缝隙渗出,顺着旋风铲流了下来。

“血!”

与此同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了下来。

石静霞炸毛道:“这是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鼻大炮摸了摸,疑惑的说道:“摸着软软的,好像……”

用手擦去上面的泥土,顿时被吓得跳了起来了。

“是,是人头。”

这是王老爷掉下来的人头,花围脖拽着头发将人头拉了过去,一脚踩进了泥土里面。

终于,头顶所剩不多的泥土支撑不住,“哗”的一声垮塌了下来,连同王老爷的尸体,一起掉了下去。

抬头看去,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大家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新鲜空气如同毒品一样让人着魔。

鼻大炮抬头看天:“绝了,咱们都是小青蛙,呱呱呱呱呱。”

劫后余生,他竟然模仿起了青蛙的叫声,特别难听。

暂作休息,我们相继爬了上去,强烈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回到根据地以后,每个人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连饭也没吃,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昏黄而又巨大的太阳像一只独眼的怪兽,诡异的盯着世间的一切,把少女山都染成了金黄色。

我钻出帐篷,把我的意大利炮拉了出来,使劲挤了挤,一股蜡黄的**无力的浇在了地上。

不远处,白帮的帐篷已经被山风掀翻,落了厚厚一层枯枝败叶。

大家吃了点东西,重振旗鼓,再次出发。

考虑到里面很可能有大量的硫化氢气体,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一个人先进去看看,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就让他们几个立刻把我拉上去。

再次来到夯土墙外面,我开始挖土,但是土质不是一般的硬,旋风铲直打滑。

从那堆生锈的工具中找到了一把羊角锤,这是工匠常用的工具,不但可以砸,还能拔钉子。

一手拿着撬棍,一手拿着羊角锤,钉钉子一样的将撬棍砸进了夯土墙里面。

“铛,铛,铛。”

我双手紧握羊角锤,用力的砸着,撬棍像琴弦一样剧烈的颤抖,发出“嗡嗡”的响声。

对讲机响了,鼻大炮特别小声的说了句话,声音小到根本听不清,全被电波声给覆盖了。

我按下按钮,红灯一亮,说道:“声音大点,听不清。”

鼻大炮用正常的声音问:“绝了,我不是怕吓着你吗。”

“有事没事啊到底?”

“哥,怎么样,菜硬不硬,肘子还是整鸡整鱼?”

“锅盖还没揭开呢,着什么急。”

我没搭理鼻大炮,这家伙不停的在对讲机里跟我说话。

“哥,不行撒泡尿泡泡。”

“哥,好了吗?”

“哥,你也太慢了,加油啊。”

“唉唉唉,嫂子,轻点,我耳朵要掉了。”

我摇摇头,继续抡锤。

几分钟后,撬棍突然进去了七八公分,卸力了。

就这样,夯土墙被我打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