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竿是用梭梭树和沙柳的树枝做的,鼻大炮的帐篷里有一个,我去拿鱼竿的时候发现这家伙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大帐篷套着小帐篷,嘴巴还吧唧吧唧的。

“红姐,我还想要,我哥是八郎,我要做萧十一郎,红姐你做甘十九妹。”

我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踢了鼻大炮一脚:“你死不死,怎么还扯上我了?再说这数字也对不上啊。”

鼻大炮没有醒,估计一会就在高速上车毁人亡了。

我拿起鱼竿走了过去。

张玲神情落寞坐在哪里,她盯着水面,却神飞天外。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有一首五绝,被誉为《江雪》之后再无五绝。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此情此景,毫无违和感。

我在张玲旁边坐了下来,清澈的河水顺着冰面地下缓缓流动,看起来就像丝绸一样。

片刻之后,她侧目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玲姐。”

我刚开口,她就“嘘”了一声,让我别说话,又指了指水面,怕惊扰了水里的鱼儿。

不过,我敢确定,她内心起了波澜,因为水面突然泛起一圈涟漪,她的手抖了。

突然,鱼线一紧,有鱼咬钩了。

我猛然上提,钓上来一条三斤左右的大青鱼。

“玲姐,怎么样,这就叫新手点壮。”

河水炖河鱼,原汤化原食,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说实话,和渤海湾的海鱼比起来,札萨克河的河鱼土腥味有点重,没有海鱼的鲜美。

吃过饭以后,天很快黑了。

矿灯都被毕超拿回去充电了,我们几乎就成了睁眼瞎,电话没有信号,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超子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玲姐,别乌鸦嘴。”

鼻大炮转过头捅了捅我接着说:“哥,要不我回去看看。”

还没等我说话,黑暗中就听得“啪”的一声,石静霞扇了鼻大炮一巴掌。

“你摸错人了,摸到我的胸了。”

“嫂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儿还嘀咕,心说我哥的肩膀头子怎么这么软。”

我骂了一句:“狗日的,你还捏了,把手剁了。”

鼻大炮赶紧起身说道:“我回去一趟,看看超子怎么还没回来。”

张玲急忙拦住他说:“不能去。”

“为什么,难道咱们就这么等着吗?”

张玲分析道:“如果超子出事了,说明咱们已经暴露了,你回去就等于自投罗网,如果超子没出事,那他肯定会来的。”

“没错,玲姐说的对,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晚上10点多钟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空里十分明显。

“是超子,超子回来了。”

鼻大炮说着,就从帐篷里钻了出去。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问题,急忙翻身而起,追了出去,一把将鼻大炮扑倒在地。

鼻大炮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脸懵圈的表情,我使劲捂着他的嘴。

“别说话,来人不是超子。”

“啊?”鼻大炮也有些惊讶。

这时,张玲和石静霞也出来了,我们趴在一个沙丘后面,探出头看了过去。

一匹马奔驰而来,马背上的人头戴矿灯,身背猎枪,身体前倾,正在磕蹬催马。

“哥,你怎么知道不是超子,可是要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杨老头的马是在景区拍照用的,脖子上都挂着铜铃铛,可是你听这匹马根本没有铃铛声音。”

鼻大炮一拍脑门说道:“绝了,还真是这样。”

我压低声音:“你他妈就不能小声点。”

鼻打炮自己把自己的嘴给捂上了。

说话间,那匹马已经行至近前,对方突然一勒缰绳,马蹄蹬空,一声嘶鸣停了下来,紧接着头顶开始四处扫动。

距离太近了,估计也就十米左右,当时如果放个屁,或者只要我们的马匹动一下,铜铃铛一响,我们就会被发现,从而无所遁形。

我气声说道:“快躲起来。”

几个人顿时一缩脑袋,躲了起来,明亮的光线从我们头顶扫过。

气氛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放慢了节奏。

大概一分钟后,马蹄声再次响起,逐渐远去,再次探出头去,那人已经走远了。

鼻大炮问道:“那人是谁?”

石静霞摇头道:“不知道,估计是个巡夜人。”

“巡夜人?嫂子,你忘了吗,阿古达木被我和玲姐废了。”

石静霞呛了一句:“就不会找别人吗?”

一直没说话的张玲开口说道:“那个人看着很眼熟,好像是如娜仁妹妹。”

“不可能。”鼻大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她才多大,还不到十八呢,这荒郊野外的多吓人,玲姐,你肯定是看错了。”

张玲摇摇头:“可能真得的是我看错了,幸好没被对方发现。”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我们几个刚刚有所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躲了起来。

不过,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隐隐约约听到了铜铃铛的声音。

“没事,别紧张,应该是超子回来了。”

片刻之后,毕超“吁”了一声,勒住马缰绳,翻身下马。

鼻大炮拉住缰绳问道:“急死人了,怎么这么久?”

毕超喘着粗气,口鼻喷出热气说:“出了点状况,快卸东西,我一会儿再告诉你们。”

七手八脚将物资卸了下来,同时去掉了马匹的铜铃铛。

帐篷里面,鼻大炮问道:“超子,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毕超摘掉手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本来天刚黑的时候我就准备来了,可是如娜仁去找我了。”

张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如娜仁?她是不是做了巡夜人?”

毕超点了点头。

这时,我们也反应了过来,刚才巡夜人还真就是如娜仁。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娜仁女承父业,做了巡夜人,虽然在情理之中之中,但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只是没有想到,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胆量,而且骑术精湛,比起网上的小浪蹄子不知强出多少倍了。

张玲感慨了一句:“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如娜仁代父巡夜,真乃奇女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