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大喊一句,关闭了身边一台柴油机,我也紧急按下了另一台柴油机的停止按钮。

“完了,完了。”

望着眼前的一切,孤独**脸色惨白:“两台柴油机都坏了,拖轮失去动力了。”

突然的安静让人极不适应,我的耳朵里出现了一阵蜂鸣声。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众人纷至沓来,眼见机舱里面狼狈不堪,纷纷大惊失色,因为大家都清楚,拖轮失去动力意味着什么。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的问个不停。

我的眼睛受伤,鲜血模糊了左眼,顺着脸颊流了下去,挂在下巴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使劲眨了眨眼,在一片猩红的世界里,一个倩影向我跑了过来。

“光廷,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黎芸一脸紧张:“流了这么多血,你还说没事?”

我挤出一丝微笑:“这是给我开了眼角,黎把头,你看看我眼睛变大了吗?”

黎芸白了我一眼,回头说道:“土王,快去拿医药箱。”

土王领命而去。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没电了?”

慕青川人未到,声先至,扒开人群和小伍走了过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两台瘫痪的柴油机。

“你这个轮机长是怎么干的?”

孤独**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放屁!”

慕青川勃然大怒:“羊角锤是吃饭的家伙,也能丢了?”

孤独**丢了羊角锤,等同于士兵丢了枪。

孤独**也是一腔委屈,刚要辩解,慕青川大手一挥,没让他说话。

“再说了,你不是天天都在巡检吗?怎么还会出问题?”

“这两台柴油机是出发前新更换的,这是你也知道,你现在问我,我怎么知道?”

“他妈的,我看就是你玩忽职守,把所有人都生命都当成了儿戏。”

慕青川用手指着对方,“啪”的一声,孤独**拍打走了慕青川的手,语气也变得针锋相对起来。

“川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当船长,对吗?”

慕青川毫不掩饰,咄咄逼人又说:“可惜你根本不配。”

孤独**双目如电,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恶狠狠的盯着慕青川,攥紧了拳头,但却没说话。

几个韩国籍船员实在看不过去,摩拳擦掌,嘴里骂着“阿西吧”,纷纷上前要理论一番。

王小亮刚要动作,被我一把拉住。

“瘦猴,没你的事,别轻举妄动。”

小伍刚才一直在吹笛子,嘴唇都被压红了。

他红着嘴唇说:“怎么,想打架是吗?来啊。”

孤独**还是比较能够隐忍的,张开双臂,死命拦住身后之人,脸上的肌肉不停的颤抖着。

小伍对慕青川说:“川子,别怕,小伍哥给你拔疮。”

“拔疮”是天津话,小伍的意思就是他替慕青川出头。

眼前的景象与我们之前在冀渔0825号远洋渔船上的遭遇何其相似,当时也是船老大老贾和大副何欢沆瀣一气,孤立了轮机长苟天明。

真是应了那句话,历史不会重演,但却何其相似。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一场恶斗似乎不可避免,这时段怀仁站了出来。

“川子,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我想无论是谁也不会干出这种同归于尽的事,依我看,这纯粹就是个意外。”

闻言,慕青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随即,段怀仁又转向孤独**,兀自说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你是轮机长,虽无直接过错,却有失察之责,也别觉得自己冤。”

孤独**面无表情。

各打五十大板之后,段怀仁接着说道:“当务之急是如何恢复动力,要不然都不用动手,谁也跑不掉,全都得葬身鱼腹。”

这话说的倒是中肯,可是两台柴油机坏了一对,要想修复谈何容易。

慕青川语气缓和,问道:“还能修复吗?”

“拆东墙补西墙呗。”

众人闻言,大惑不解,段怀仁又做了一番解释。

“我在农村种地之时,经常遇到类似情况,都是去回收站买旧的配件换装,既经济又实惠,我们可以如法炮制,两台修一台不就行了?”

目前来看,这确实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至于能不能成功,谁也不知道,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轮机长,你带几个人把这里清理一下,然后立刻抢修柴油机。”

顿了顿,慕青川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对所有设备进行一次彻底检查,将隐患消除于萌芽状态,防微杜渐,杜绝此类事故再次发生。”

言毕,他转身离去。

小伍摆摆手说:“行了,都散了吧。”

众人散去,我们也出了机舱,只留下孤独**领着几个韩国籍船员对柴油机进行抢修。

此时,土王背着医药箱姗姗来迟。

黎芸没好气道:“你狗转筋呢,怎么这么慢啊?”

我心生好奇,黎芸这是从哪学来了一句“狗转筋”的关中方言,这是骂人的话,她总说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黎把头潜移默化也被我们给影响了。

土王解释说:“我刚才在海面上看到了一个东西,看着像是一条美人鱼。”

我吃惊问道:“美人鱼?”

土王说:“看着像,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

“在哪里?”

“就在右侧船舷那边。”

土王指着那边对我说:“杜帅,走,我带你去。”

说着,我们两个就要过去,黎芸气的一跺脚。

“站住!”

我回头问:“怎么了?”

黎芸说:“哪里有什么美人鱼,估计就是一条鲨鱼什么的。”

“神仙姐姐,我真的没骗你。”土王插话道。

黎芸没接话,对我说:“你看看你,满脸血污,跟生吃了谁家孩子一样,赶紧包扎一下吧。”

于是,我被黎芸强行留下包扎伤口。

我俩身高有十多公分的差距,她踮着脚尖,专心致志,小心翼翼的用药棉替我擦拭伤口。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黎把头,你轻点,疼。”

“切,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这点疼就受不了了?”

揶揄了一句,黎芸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又说:“低点,够不着了。”

我顺从的低下了头,谁知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画面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