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半,大家都看向了我们两个,当着众人的面,石静霞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张玲看着我,像是等我的回答。

我点了点头。

“那完了,头茬瓜最甜,可以姐吃不上了。”

张玲耸耸肩,显得无所谓,这种事情她经历多了,才不会像无知小姑娘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随即,张玲举起酒杯,转向石静霞:“那这杯酒你得跟我喝啊,姐看上的男人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撬走。”

“玲姐,八郎是我的男人,以后你就别惦记了。”石静霞说着与张玲碰杯同饮。

一旁,所有人都一脸震惊,段怀仁还偷偷竖起了大拇指,我却尴尬的要死,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回来的路上,我把姜二娃和老贾之间的恩怨讲给了石静霞,没想到她竟然把“八郎”这个名号按在了我的头上,我想应该是为了故意气张玲吧,因为我最多也就是个老六,就这都快扶墙了。

越聊越露骨,林沧海老脸一沉,咳嗽一声。

我想起一件事来。

瘦猴曾经说在沉船听见有人“啪啪啪”,事后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其中原由,就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林老,您见多识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林沧海沉思片刻,面露难色:“哎呀,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可能清楚。”

“谁?”

“庞志伟。”

庞志伟,祖籍河北省河间市,祖上在紫禁城里面当太监,是太监总管李莲英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1900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城后,慈禧太后挟光绪帝西逃,李莲英随行,其中就有庞志伟的祖父。

到了西京城之后,庞志伟的祖父以为这是迁都,就置办田产,没想到慈禧太后又回到了紫禁城,庞志伟的祖父也跟着回去了。

后来,宣统皇帝,也就是溥仪,是他废除了太监制度,一千多个太监被被赶出宫,庞志伟祖父就又回到了西京城,落地生根,开枝散叶。

其人虽是个太监,但仍好女色,娶了好几个老婆,具体怎么办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甚至成了一个经久不衰的讨论话题。

晚年,他收养了一个弃婴,便是庞志伟的父亲,到了庞志伟这一代已经是家道中落,不复当年了,靠养蜂为生。

时值农历三月,公历已经进入四月份,春暖花开,绿树遮阴,走在乡村小路,高大的洋槐树茂密成林,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洋槐花的清香,耳边蜜蜂“嗡嗡”作响。

人们已经褪去厚重的棉衣,换上了轻便的春装。

石静霞今天穿着一条健美裤,一件过膝的长裙,一双黑色半高跟鞋,在那个年代,十分惹眼。

乡民们拿着小板凳坐在墙角下晒太阳,有打扑克的,有下象棋的,也有背着手拿着碗筷看热闹的。

几个老太太用手遮住光线看着我们,咧着嘴窃窃私语,表情丰富,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分秒之间,我们已经身败名裂!

我走过去,一个老头发了一根烟,一盒烟就没剩几根了。

“大爷,请问庞志伟家怎么走?”

“一直往前走,左拐再右拐,就能看到蜂箱了。”

走了过去,果然看见了几十个蜂箱整齐的排列,放在一处空地上。

一个六十多岁,带着专用防晒帽的老者正在采集蜂蜜。

“庞大爷。”

老者转身看了看我们,还以为是来买蜂蜜的,非要让我们尝尝,就随手从麦子地里揪了两棵麦子当吸管。

石静霞害怕蜜蜂蛰她,站在外围不敢进去,我过去尝了尝。

“甜吧?”庞志伟问。

我点点头:“嗯,真甜!”

“这是高树蜜,不打药,纯天然,绿色无公害,老少皆宜。”

我好奇的问道:“什么是高树蜜?”

庞志伟解释说:“就是人手够不到的地方采的密,你比如说这槐树密,就属于高树蜜的一种。”

古有王婆卖瓜,今有庞志伟卖蜂蜜,一番自卖自夸后进入了正题。

“你要多少?”

“我不买蜂蜜,我是来……”

话没说完,庞志伟不理我了,转身继续忙碌起来。

“大爷,多少钱一斤?”

庞志伟阴沉着一张脸:“十二,便宜不卖。”

“来一百斤。”

一听这话,庞志伟手一抖,一群蜜蜂四散飞开,吓得我赶紧后退了好几步。

“小伙子,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不用你管,卖不卖吧?”

“卖,卖,要不这么滴,我给你打个折,给一千就行了。”

我没让他给我打折,付了一百斤蜂蜜的钱,一共一千二,这下可把庞志伟高兴坏了。

“哎呀,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老板,怪不得你不买蜂蜜,你是连锅端啊,那个,你等等,我看看够不够。”

“有多少要多少。”

“好好好。”

庞志伟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蜂蜜,一斤一瓶,他开始查数。

我编了个理由,说从网上看到一则新闻,有个潜水爱好者在渤海海域发现了一艘英国战舰的沉船,里面有奇怪的声音,并录了音频,专家们争来争去,跟宇宙奥秘扯上了关系。

庞志伟听后呸了一声:“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专家那张破嘴。”

一看这架势,好像有门,就追问道:“看来您知道怎么回事啊?”

庞志伟叹了口气,怅然道:“什么狗屁宇宙奥秘,那是许许多多无辜的生命。”

“大爷,你可真逗,我看啊,你比专家还专家呢。”

“小伙子,你怎么骂人呢?”

“您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但你说的也太邪乎了。”

“不信是吧,行,那你跟我来。”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面,庞志伟一拉灯绳,昏黄的灯泡亮了起来。

他从炕席底下拿出钥匙,打开镇守卧式立柜的铁将军,搬出来一个古朴厚重的木匣子,是紫檀木的。

“这匣子看着不错,挺有年代感的。”

“那可不,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哦,卖吗?”

庞志伟摆摆手:“给多少钱都不卖,这匣子是装我祖上子孙袋用的,祖上仙逝之后子孙袋随他一起入土,也算留了全尸……”

闻言,顿觉一阵恶心,又想起老贾“滴里嘟噜”,走起路来跟螃蟹一样,不由浑身一颤。

“别说了,这东西好,有灵性,还是留着吧。”

说话间,庞志伟从木匣子里拿出来几张宣纸,铺平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