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不光我觉得奇怪,也有老铁表示疑惑和不解,以林沧海的能量要想从里面捞个人出来,不能说是易如反掌,但也绝不会一点办法没有。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不想这么做。

回想那段惊心动魄,暗流涌动的日子,我心里一阵后怕,差一点石静霞就稀里糊涂的被林沧海给灭了灯,而我还在把他当做恩人一样。

人心真的太可怕了。

我咬着后槽牙:“老鬼,我杀了你。”

“罢了,罢了,罢了。”

林沧海一连喊了三声,一声比一声高,随即叹息一声,兀自又道:“我千算万算,最终还是错算了一步,芸儿心慈手软,注定我也该有今日。”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我问道:“什么意思?”

林沧海双眼紧闭,山羊胡不停抖动,昂首挺胸,誓要慷慨赴死。

“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动手吧。”

黎芸再次冲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林沧海。

“光廷,别开枪。”

我厉声道:“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石静霞虎口脱险以后,林沧海的计划落空,心有不甘,便对我动了杀机。

或许有人会说,他完全可以像除掉张玲一样躲在暗处在背后打黑枪,岂不是简单快捷效果好?

这话自然是没错,问题是石静霞属于是监视居住状态,我作为她没有领证的事实性丈夫,自然属于敏感人群,一旦遭遇不测,肯定会引起警方重视。

虽说林沧海手眼通天,但毕竟没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再说以他的性格,不会如此莽撞行事的。

恰在这时,我意外收到了来自王小亮五万块的汇款,林沧海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决定兵出奇招,这才把黎芸引荐给我们。

黎芸跟我们一起出陕西,过山西,进河北,应王小亮之约,对英国皇家海军“声誉”号沉船进行寻宝,表面上看起来是助我们一臂之力,实则是受了林沧海指使,要让我客死渤海湾,尸骨无存。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精于算计的人也比比皆是,但谁又能比谁聪明多少,所以别玩套路,因为你自觉聪明的表演,在别人眼里等同于裸奔。

林沧海不一样,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让自己置身事外,明明想弄死你,你却浑然不知,还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这种人布下的局,几乎没人能够逃脱,除非老天爷眷顾,或许我就是这样吧。

然而,历时大半年,黎芸始终没有对我痛下杀手,这让林沧海大为恼怒,才在石静霞失踪以后,他从三亚归来,一进门就瞪了黎芸一眼。

“爷爷,对不起,芸儿下不去手啊。”

林沧海长出一口气:“这或许就是天意吧,关键环节出了错,即便杀再多的人去弥补都无济于事了。”

细心的老铁肯定都记得,当时我和白若雪谈及白老太的死因,分析来分析去,都觉得林沧海的嫌疑最大。

当时,黎芸就在当场,她接到了林沧海的电话,去了博通堂,然后白若雪就被人灭灯了,张妈能够证明二人没有作案时间。

其实,当着我和白若雪的面,黎芸已经打算杀人灭口了,她偷偷拨打了林沧海的电话,然后给挂了,林沧海就给她回了过来,她便借口离开。

在博通堂,黎芸只是露了一面,然后趁张妈不注意来了个金蝉脱壳,早早溜走了。

林沧海找了一个替身演员,身着黎芸的衣服,上演了一出掩人耳目的好戏,制造了不在场的证据。

“阿黎,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盯着黎芸,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甚至是恐惧,咆哮道:“雪儿她不但不傻,而且还很聪明,能当着你的面谈论此事,说明她把完全信任你,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对不起,我……我……”

虽然是她亲手灭了白若雪的灯,可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黎芸的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表情也莫名多了几分惊恐。

“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害怕爷爷出事,什么也没想就杀了雪儿。”

黎芸不停的摇头,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又道:“我也不想杀人,真的,我不想那么做,可是,可是我没有选择。”

说着说着,她说话都于是就往鼻腔里面冲,突然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黎,雪儿她曾经偷偷跟我说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你做她的嫂子,而你却亲手杀了她,戳了那么多刀。”

我努力控制住内心怒火,鼻子却酸了,摇头继续说道:“阿黎,你说,你说雪儿在天之灵,如果知道真相如此残忍,她该作何感想?”

所有人都知道,白若雪和石静霞素来水火不容。

白若雪说石静霞是丑八怪乡巴佬,石静霞说白若雪是母夜叉没人要。

后来,我们兄妹相认,她们二人的关系也才逐渐缓和,不过心里的疙瘩始终无法解开。

这也是石静霞怀孕期间,我让红姐帮忙照顾,却没找同住在一个别墅区的白若雪的根本原因。

“没办法啊,我真的没办法。”

黎芸睁大眼睛,目光呆滞:“光廷,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扪心自问,没有答案。

或许,怎么做都对,又或者,又怎么做都不对。

对与不对,结果已经铸成,无法改变。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林沧海的狼子野心而起。

这个局中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也包括林沧海最疼最爱,最在乎的孙女黎芸。

我正色道:“老鬼,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怎么如此铁石心肠,连自己的亲孙女也不放过。”

林沧海却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伙爷会,这有错吗?”

“错,大错特错。”

怒吼一声,我反唇相讥:“白老太、玲姐、包括老祖爷,还有那些知情者,他们都选择让当年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让时间冲淡一切,你以为他们是怕你吗?”

“不是,他们只是想不愿太多人牵扯进来,而你死不悔改,执迷不悟,最终又害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