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宝揉了揉脸,又活动了一下嘴巴。

“大家跟我来。”

我们跟着刘元宝和孙铁丹往回走,拐过了一个急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极为震惊。

一大片尸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目测有三四十个之多,他们身穿军装,脚蹬黄色翻毛大头鞋,头戴钢盔。

黄二黑从尸骨身上撕下来一个袖章,上面写着:十六军。

白老太是过来人,经历过动**岁月,想了想说:“第十六军属于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是胡宗南,副总司令是李延年,驻扎在关中一带。”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孙铁丹曾经说过,他爷爷是“西北王”胡宗南部一个营长,这些人会不会就是孙铁丹爷爷的部下。

“铁蛋,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讲过以前的事情?”

突然,宋海柱一张大脸横了过来,撩开头发,死死的盯着孙铁丹问道:“你叫铁蛋?”

面对一张八爪鱼一般的大脸,孙铁丹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对,我叫铁蛋,怎么了?”

闻言,宋海柱脸色大变。

“千万不要踢我的蛋,不要,阿莲,救我。”

宋海柱瓮声瓮气,躲到了白老太身后,两米二几的大块头瑟瑟发抖,让人忍俊不住。

白老太无奈的摇了摇头。

鼻大炮纳闷道:“大乌贼怎么那么害怕铁蛋?”

石静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如家餐馆经常有南方人来吃饭,他们把铁说成踢,大柱子这里有问题,估计可能受过某种强烈的刺激。”

“嫂子,你是说有人用铁锤砸过他的脑袋,他才拎着铁锤要砸别人脑袋。”

“这个?我也不知道。”

孙铁丹回忆起了往事。

说记得小时候,总是跟爷爷一起睡,也确实给他讲过一些事情,但他五六岁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所以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他依稀记得,爷爷曾经说过,他是第十六军第一师三团三营的营长,后来吃了败仗,领着几十个兄弟战略性的撤退了,说白了就是当了逃兵。

军法如山,回去必死无疑,于是躲进了雁门山里面。

新中国成立以后,孙铁丹的爷爷就落脚到了雁门山,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民。

孙铁丹看了看我们:“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我追问道:“你在想想,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思考了一会,他耸耸肩,说没有了。

鼻大炮如同鬼子进村,把那些尸骨搜刮了一遍,终于又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端着一把M3冲锋枪,还摆着poss让石静霞给他拍照留念。

“哎,铁蛋,看我这气质,像不像当年的你爷爷?”

“像你妈了个……”

眼见孙铁丹急了,鼻大炮一缩脑袋:“行行行,我不说了。”

言毕,识趣的退到一旁去了,也不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嘴边“吱吱”的吹了起来。

“城里人,元宝,怎么样,你能模仿弹壳的声音吗?”

刘元宝没搭理他。

白若雪不耐烦的说:“你能不能安静点,太烦人了。”

黄二黑突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蹲下身子看了看,从地上捡了一些东西给白老太看。

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些黑不溜秋,如同黑皮花生一样的东西,不过碰撞发出的却是金属的声音。

白老太说:“是弹头。”

黄二黑点点头:“没错,我刚才检查过了,骨头有撞击性碎裂,应该是被枪打死的。”

石静霞回头用手电照了照,开口说道:“不应该吧,这些人看起来毫无防备,就算是被一路追杀至此,也不可能一点儿反抗也没有啊,还有……”

“还有就是他们可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对方不可能一个人的伤亡也没有。”

石静霞言之有理,这些人的死因成谜。

无意中我看见宋海柱捂着自己的裆部,警惕的盯着孙铁丹,真的害怕踢他的蛋一样。

不由联想起南派之前的遭遇,冥冥之中就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带着疑问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墙壁,顿时就走了重大发现。

墙壁上面有不少盗洞,从射击方向上判断,显得杂乱无章。

“他们是互相射杀,导致了集体死亡。”

此言一出,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就连我自己都觉得疯狂。

我接着说道:“因为他们和南派一样,生吃了蝙蝠肉。”

这时,孙铁丹突然说道:“哦,对了,有这么一件事。”

“快说,什么事?”

“爷爷每年清明都会到山脚下烧纸祭奠,冬至那天还要烧送棉衣棉裤,一烧就是三十八套。”

白若雪插嘴问道:“三十八套,烧那么多干什么?”

孙铁丹搓了搓被扇红的脸,没搭理白若雪。

我急道:“铁蛋,你倒是快说啊。”

他这才接着说道:“我也很纳闷,就问爷爷,我们家在这里不过三代人,为什么要烧这么多棉衣棉裤。”

“你爷爷怎么说?”

“爷爷什么也没说,只说他死了以后,这项工作就交给我来做。”

石静霞拉了拉我的衣角,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光庭,我数了一下,正好三十八具尸骨。”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目前可以肯定,这三十八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孙铁丹爷爷的部下,他们逃窜至雁门山,弹尽粮绝,以蝙蝠为食,结果遭遇不测。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已经无从得知,但这个解释似乎是最合理,也最接近真实情况的。

还有一个问题,同样都是逃兵,孙铁丹的爷爷为什么能够全身而退,后来还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白若雪为人心狠手辣,行事果断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她对白老太说:“奶奶,与其在这些问题上耽误时间,不如打开夯土墙一看究竟,我有种强烈的预感,那里面一定有重器。”

当下,我们就开始对夯土墙实行破拆。

刘元宝拿着旋风铲使劲铲了几下,掉下来一些土,扬起一阵土雾。

“起来,城里人中看不中用,这哪里是干活的把式。”

孙铁丹说着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拿起旋风铲“歘歘歘”的铲了起来。

在一片土雾之中,他前腿蹬后腿弓,眯着眼睛,全神贯注,旋风铲上下翻飞。

如果勤劳能致富,孙铁丹估计已经实现小目标了。

半个小时后,夯土墙出现了一个十几公分的土窝,他停了下来,满脸是土,鼻孔湿漉漉的,喘着粗气。

“不行了,歇会,这里面憋得慌。”

白若雪心急的说道:“夯土墙有一米多厚,想要过人,怎么也得打一个一米左右的洞,这样太慢了。”

我想起了被困永陵的事情,决定故技重施。

“确实太慢,如果有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