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顾江淮离开的时候,谭钰照例把他送到了门口。

他垂眸,目光落在身前正帮他系领带的女人身上,眼底的爱意和柔情浓得化不开。

谭钰眉眼柔和,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宁静,像温润的泉水,待在她身边总是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的心跳得有些厉害,隐隐地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还在沉思的时候,谭钰已经快速整理好了他的衣领。

“好了,你路上小心”

顾江淮拉着她的手,指尖摸索着她的手掌,双眼直直地看着她。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这段时间,我知道你在家里不开心”

谭钰勾了勾唇,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去了就免不了要应酬,太累了”

顾江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虽然舍不得和她分开,谭钰说的没有错,去了免不了要和人四处寒暄,一整晚下来确实很累,她现在的身体吃不消。

他叹了口气,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我走了,今晚会回来晚一些,你累了就先睡,别等我”

“嗯,好”谭钰唇角微扬,点了点头。

……

顾江淮走后,谭钰立即回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收了收,只带了一些简单能随身的东西。

之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视开着,可她却看不进去一点。

一直到天完全黑透,外面仍然还没有陈岁岁的动静,她心里暗自有些焦急,下意识地走到中庭。

身后李婶追了上来,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李婶,要下雨了”谭钰低喃了一句。

李婶只当是她担心顾江淮。

“夫人,先生今晚不会这么早回来的,你别等他了,外面有风,当心着凉”

谭钰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眸色中浮上担忧。

怎么还没有动静?莫非岁岁那边出了变故?

正想着,西边的墙那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动静大得仿佛连地面都晃了两下。

李婶下意识地把谭钰护在身下。

谭钰在听到响声的那一刻就捂住了耳朵,等动静过去,她才抬眼看去,西院那边已经有浓白的烟飘了起来。

意识到什么,她的心跳得飞快,当即转身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夫人,那边危险!”李婶拉住她。

谭钰回头看了一眼,李婶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担心和不舍。

可她没有犹豫,还是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然后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李婶,谢谢你”

谢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也谢谢她明里暗里的帮助。

像是意识到什么,李婶跟着走了两步,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手,看着谭钰离开。

……

门外。

陈岁岁把车停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眼见着门口的保镖全都被爆炸声吸引去了西边,她脚步匆匆地跑了过去,抬手正要敲门时,门却开了。

谭钰站在门口。

“钰钰”

“岁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去榆林新苑找过你,没找到,不过顾江淮的房产太多,我也不确定,昨天也只是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在”

没时间叙旧,陈岁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把拉着谭钰就往车边跑。

“我们快走,我丢的是烟雾弹和闪光弹,过不了多久,那群人就会发现的,要是等顾江淮发现估计就走不了了”

“嗯”

夜色里,两道纤细的身影在快速移动。

可当她们越接近停车的地方,她们的脚步反而越慢了下来。

原本应该出现在慈善晚宴上的男人此时正单腿撑地,斜靠在那辆大红色的保时捷门上。

那模样透着说不出的慵懒。

听见脚步声,顾江淮抬眸向她们看了过来。

那双桃花眼是宛如深渊一样黑沉,里面全是深不见底的神秘与破碎的光芒。

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她们的方向缓缓逼近。

黑色手工皮鞋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踏在了陈岁岁和谭钰的心上。

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岁岁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挡在谭钰面前。

顾江淮的眼睛透过陈岁岁,看向她身后的谭钰。

“钰钰,准备去哪儿?怎么不和我说,你想去哪儿我都会陪你去的”

他的语气轻和,似情人间的低语呢喃,带着说不清的缱绻。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与话语中的轻松截然不同,嘴角的弧度似乎有些僵硬,像是被强行拉扯出来的。

谭钰不认为顾江淮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她按下挡在她前面的陈岁岁,直视着他,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要离开,我不是你豢养的金丝雀,也不是攀附你的菟丝花,你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从你囚禁我的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没神什么好说的!”

顾江淮的眼底一下子就红了,他急切地往前跨了两步想要拉谭钰。

“我没有,我没有把你当成这些,你想要干什么我都会支持,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我有错吗!!”

在他即将要碰到她的时候,陈岁岁突然拉着谭钰后退了两步。

陈岁岁脸上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

“顾江淮,你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钰钰从嫁给你开始,她受了多少委屈,你数过吗?现在她不喜欢你了,你就上赶着来巴结,还把她囚禁起来,她也是个人,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顾江淮抬在半空的手顿住,他转向陈岁岁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面对谭钰,他愿意放下所有的骄傲和自尊,伏低做小,只为博她一笑。

但不代表着任何人都能踩在他的脸上。

“陈岁岁,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置喙,看在钰钰的面子上,我可以把今天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否则就凭你想把钰钰带离我身边这一条,我就能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陈家大小姐在历城无数千金名媛中,是性情最直的一个人,这样的评价并非浪得虚名。

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就凭钰钰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家人,今天她受了委屈,我就会为她讨回公道!你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

“凭什么?”顾江淮低低地笑了两声,那笑声听上去带着渗人的寒意,让人毛骨悚然。

“就凭她这辈子都是我顾江淮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