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在听了慕容幼茭的话,不仅没有半点的骄傲,反而感到心惊。

这女人对于李振的了解,甚至超过了朝中的一些大臣,尤其是征伐倭国这件事上,为了保证绝对不会有风声泄露出去,昔日李振出征之时,朝中有近半的大臣对此事毫不知情,直到李振凯旋,才得知他竟直接将倭国收入大兴的版图之中!

这件事从谁的口中说出,李振权当他在阿谀奉承自己,唯独从慕容幼茭的口中吐出,让李振感到些许的心慌。

是的,李振第一次因为一句话,险些失去冷静。

五指稍稍用力,便在慕容幼茭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勒痕,李振一字一句道:“你最好乖乖坦白,你应该清楚,在大兴杀一个已经亡国的蛮夷,我只需要向官府缴纳二百文的罚款就足够了。”

“李...李县侯,小女子从何处得来的消息重要吗?”

“你觉得呢?”

这意味着,有一个人在背地里调查过李振,而且将李振的一举一动个都摸得相当透彻,偏偏李振对这个连半点头绪的没有,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小女子可以将何处得来的消息告知李县侯,但同样的,也请李县侯听一听小女子的请求。”

“你有什么底气和我谈条件?”

“因为小女子知道,有人要对付李县侯,就是从他哪里,小人得来了消息!”

此话一出,李振顿时陷入沉默,良久后才终于慢慢松开手,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

“杜方,将我们的贵客带下去好好休息,半个时辰后,我要在偏厅见到她。”

杜方表情凝重的点点头,一把扯住慕容幼茭的手肘,带去了前院。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振长舒一口气,蹲坐在路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臂正止不住的颤抖。

“是我太疏忽了,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那个躲藏在暗处,积蓄已久的敌意!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李振挣扎着站起身,返回前院偏厅。

喝了一杯茶的功夫,杜方也将慕容幼茭带了过来,比起先前战战兢兢的姿态,此刻明显多了几分从容。

“殿下请坐。”

李振示意慕容幼茭坐下,为其斟了一杯茶水,笑道:“方才是我怠慢了殿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小女子有求于人,受一些委屈也是应该的。”

“话里有刺儿啊...”李振心中腹诽,半眯起眼睛道:“殿下不介意就好,能否请殿下仔细聊一聊此事?”

“小女子有个条件,如果李县侯能够接受,小女子只会将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出来,若是李县侯不能接受,纵使杀了小女子,亦是无可奉告。”

“什么条件?”

慕容幼茭于是抬起头,直视钱卜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请李县侯帮助我复国!”

话音刚落,李振当即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可能,这两者完全不对等,你掌握的秘密充其量只能算作一个蛇鼠两端的人,阴搓搓的在背地里算计我而已,知道他的身份,我好提前将其扼杀,纵使不知道,他难不成敢对我出手?

他不敢的,他若是有这个勇气,他已经错过无数次对我出手的机会了。

至于你的条件,如果我答应了,就意味着不得不与吐蕃为敌,你带给我的价值,远远达不到我要付出的东西。”

李振渐渐坐直了身子,将茶杯倒扣在桌面上,无奈道:“殿下,和我待价而沽实在没有意义,大不了我弄死你,然后动用所有的人脉,将你口中说的人揪出来。

所以还是坦诚一点吧,若是你说出来的情报有相应的价值,我或许会考虑一二。否则免谈。”

慕容幼茭贝齿轻咬红唇,望着李振的眼睛,无奈道:“希望李县侯能够言而守信吧。”

的确,除此之外,慕容幼茭完全没有和李振谈条件的资本,如果不坦诚相待,甚至连最后的希望都会消散。

无奈,慕容幼茭长舒一口气,沉吟道:“我在西域时,便被此人找到,他对我的身份相当了解,并且说过,能够帮助我复国,起初我并不相信。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任何消息,所以我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十七天以前,这个人再次找到我,交给我一封书信,让我带着书信去找合夏王,届时合夏王便会待我来见李县侯,他说李县侯有办法,帮助我复国。”

“先等一下,你说的这个人他在西域?”

“这...我也不知。”

“如果不在西域,他们为什么这么了解你们的动向,还是说你们已经找到了适宜的地方定局?”

慕容幼茭于是点点头,继续道:“不过这两次,他都没有露面,脸上蒙着面纱。”

“你继续说,直到我让你停为止。”

“他将密信交给我后,让我在襄州一带等待合夏王,届时合夏王自然会将我带来京城来见你,事实证明我也的确见到了李县侯,就这样。”

“没了?”

李振蹙起眉头,长舒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完全没有任何用?就因为你见到了我,你就笃定我能帮你复国?

名字,长相,身份,这些关键的东西你什么都不知道,单凭这点东西,就想让我帮你,你是猪油吃多蒙了心吗?

退一万步讲,一个对你了如指掌,将你隐藏起来的秘密全部挖出来的人,如果我是你,我会第一时间给他剁成稀巴烂,而不是听从他的差遣,我实在无法想象,你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有如此姿色,偏偏还没什么脑子,带着几十号人妄图从吐蕃的手中夺回故土,这种人还能或者,真是老天开眼。

听着李振丝毫不加掩饰的遍地,慕容幼茭脸颊微红,无地自容的垂下头。

“我...我也是病急了乱投医。”

“错了,你只是单纯的愚蠢,吐谷浑留下你这么一号公主也算是倒了血霉,复国你是别想了,努力活下去吧。”

李振捏了捏眉心,将慕容幼茭面前的茶杯饮尽后,无奈道:“杜方,带她下去吧,我好好想一想,过几日给你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