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个浴这么久,我都差点进去捞你了。”

看见容晚玉焕然一新的走过来,赵雅茹才从阿月的门口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自己衣衫上的灰尘,冲着阿月的房间大喊了一声。

“我们走了哈,改日我再来陪你唠嗑。”

在屋内的阿月看不清神情,但从言语中可感知她的嫌弃,“不用了,我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

赵雅茹挽住容晚玉的胳膊,做了个鬼脸,“你明明就很喜欢和我闲话,别害臊啊~”

回应她的,是阿月良久的沉默。

容晚玉目睹两人的活宝模样,不由得发笑,也只有直言不讳的赵雅茹,才能逼得清冷如月的阿月如此言行。

“你们呀,真是欢喜冤家。”

赵雅茹捏了捏容晚玉的胳膊,狠狠皱起眉头,“你瞧你忙得,浑身都没几两肉了。”

待上了马车,赵雅茹才又提起阿月,言语中不乏敬佩,“之前因为你,认识了阿月姑娘,我只觉得是个喜欢玩虫子的怪人。如今见她虽出身北域,却愿意为了澧朝百姓献身试药,才心生佩服。我刚刚可没气她,当真是在陪她解闷。”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赵雅茹说的新开的点心铺子。

店面不大,门口却不少人排着长队在等着买,可想味道应该很是不错。

赵雅茹先跳下马车,再回身去接容晚玉。

她提前给掌柜的打了招呼,掌柜的见她来,立刻躬身相迎,“郡主,容小姐,楼上请。”

点心铺有个并不宽绰的二层阁楼,本也不是为了待客,只布了一张桌子,为想趁热品尝的贵客所留。

赵雅茹对吃的很有研究,京城中的美食便没有她没尝过的。

京城中有一句话,只要淑和郡主夸过的吃食,那才算得上真正的珍馐。

如此,点心铺子的掌柜才会如此热情相迎。

“掌柜的,把你们家招牌的都上一遍。”

赵雅茹先给了锭金子,然后跟容晚玉介绍道,“这家点心铺子,是南方的一家老字号。很早以前,我父亲南下公干帮我带过一回,到京那一包点心都碎成渣了,我硬是吃的一点不剩。”

每每提起家人,赵雅茹都眉飞色舞,有说不完的童年趣事,和容晚玉的童年可谓鲜明对别。

“他们的用料,很多都是南方特有的食材,京城很难尝到,你一定会喜欢的。”

原本容晚玉的口腹之欲并不重,听赵雅茹生动地描述,也不免有了些期待。

很快掌柜的就将他们店里的招牌都上了一遍,其中有不少用了冰的点心,还特地让人搬了两个装满冰的盆上来,以免太热影响客人的品鉴。

赵雅茹忙着给容晚玉介绍菜品,自己没怎么吃,几乎都在动嘴皮子,容晚玉没吃一道,她就会解说一道点心的原料和制作方法。

容晚玉听得认真,吃得也认真,不自不觉便吃了大半,难得粗放地打了个饱嗝才停下来,发觉自己肚皮圆鼓鼓的。

“呀,没留神你吃了这么多,大半还是冰的,别吃坏肚子里。”

赵雅茹后知后觉,有些懊恼,不该让店家一次性上完菜品。

“没事,我一会儿用点消食的丸药就好。”

容晚玉见她面露自责,出言安抚,如今她养成了习惯,随身都会带着一些常备药品和银针。

赵雅茹见她如此说,才放宽了心,又觉得好笑,“虽说是陪你来散心的,可也没想让你吃到要靠药丸消食的。吃不完的,我让店家送到石蕴堂,再买一些,给大家伙儿都尝尝。”

赵雅茹此番出行,打定主意要让容晚玉歇息,什么杂事都包揽在了自己身上。

按着容晚玉,自己跑去找店家,又订了不少点心,让店家一并送去石蕴堂。

从点心铺出来,容晚玉站在热闹的大街上,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她呆在石蕴堂太久,整日和病人打交道,都忘了人声鼎沸的景象如何。

“咱们随处走走,消消食,看上什么玩意儿,跟本郡主说,今日出门,我可特意找我阿娘要了不少银子。”

赵雅茹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腰包,以示自己的富足。

容晚玉含笑点头,全然放松了心神,和赵雅茹在人群中闲逛,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新鲜。

不远处,几个拿着风车的孩童你来我往的追赶着彼此,嘴里还在唱着歌谣。

容晚玉的耳力比常人更为灵敏,在赵雅茹未闻之时,便已经听见了那歌谣的内容。

“状元郎,状元郎,寒窗十年搂娇娘;娇娘美,娇娘香,娇娘爱穿花衣裳;田里无米看不见,田长几尺胡乱填;状元郎,状元狼,是狼不是郎!”

这歌谣让她脚步一顿,目光不由得停驻在了那群不谙世事的孩童身上。

她一听便知,这歌谣指的是迟不归。

迟不归被田首辅当做替罪羊,需要应对百姓的差事都交给了他,落在百姓眼里,迟不归自然是一个罔顾民生,胡乱改政的恶官。

刮骨香事发前,她便听见了京中有传,新科状元在外南巡,却留妓子常伴左右的风流韵事。

她知晓内情,更清楚迟不归的秉性,自然不会怀疑他的为人。

但听见这些不明事理的污蔑,她难免为迟不归感到痛惜和不甘。

赵雅茹挽着容晚玉,见她不动正奇怪怎么了,过了会儿才听见不远处跑跑闹闹的孩童的歌谣。

“不是让人把这些小孩儿引到别的街吗......”

赵雅茹常常在京都四处耍玩,自然比容晚玉更早听见这歌谣,虽然她心中不齿迟不归表里不一的言行,也希望容晚玉能另觅良缘。

但却不想在容晚玉如此劳心劳神的时候,让这些传言扰乱她的心思。

今日出行前,她特地叫了家中的护卫,让他们赶在自己和容晚玉的路线上,将这些唱童谣的孩童引去别处。

未料还是百密一疏。

听见赵雅茹低声和身后的丫鬟抱怨,容晚玉才知道这一路跟在两人身边的护卫的用处。

她伸手拍了拍赵雅茹的手,以示安抚,“无妨,南下之言能传入京城,定然是有心人所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在这一时。”

赵雅茹见容晚玉这个当事者的未婚妻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更是连连叫糟,看着容晚玉,仿佛看见一个为情所困,迷失自己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