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长辈错开身,容晚玉将目光投向了容家小辈的身上。

今日入宫,容束特意带上了容思行和容沁玉,容秀玉则是钟宜沛提出一并带上的。

前者,是容束唯一的嫡子,从前身负腿疾,无论是容思行自己还是容束,都不想让容思行示于人前。

如今容思行已然无碍,又在家中潜心跟着先生念了一年学,也是时候见见世面了。

后者,则是明年便要及笄,前不久才改庶为嫡,容束也想让容沁玉沾沾容晚玉的光,早日觅得一位好人家。

容思行和容秀玉还是头一回入宫,难免有些拘谨。

见到容晚玉这个长姐在,才露出了平日里的模样,上前亲昵地和容晚玉打招呼。

容晚玉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然后看向容沁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

比起简衣素妆出席的容晚玉,容沁玉一身打扮可要讲究得多了。

衣裳首饰皆是全新自不必说,难得的是一整套的宝石头面,一看便不是容沁玉能给自己置办得起的。

钟宜沛不动声色地向容晚玉使了个眼色,容晚玉了然于胸,多半是小姨的手笔了。

离府前,钟宜沛特地将这套头面让人送去给了容沁玉,自然是以容束的名义。

容沁玉也知晓,父亲希望她今日能沾长姐的光攀的一门好亲事,不疑其他。

满心欢喜地戴上了那套头面,还将二皇子此前送的珠钗也戴上了。

珠钗和那套头面的风格并不相近,虽然都是华贵之物,可放在一个头上,便显得有些突兀。

但一心想着今日要成大事的容沁玉根本顾及不到这些,连见了容晚玉也没心思斗嘴。

“见过长姐。”

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容沁玉甚至有些躲避容晚玉的目光。

容晚玉则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给她半点多余的关注,好让她“放心行事。”

一家人聚在一起,才说了几句话,容沁玉便捂着肚子,面露急色。

她走到钟宜沛身边,低声请求道,“母亲,女儿想去更衣。”

钟宜沛瞥了她一眼,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去吧,寻个宫人带路,别走远了。”

容沁玉嗯了一声,而后匆匆走了出去。

跟在容晚玉身后的十八,和容晚玉对视一眼,也悄然跟在了容沁玉身后,离开了此处。

又过了一会儿,宴席将开,容束这才发现容沁玉不在。

“二姑娘更衣去了,咱们先入席吧。有宫人领着,想来不碍事。”钟宜沛适时开口,掩去了容束的疑惑。

容家一行人起身一道,先入了席位。

因今日身份特殊,位次只在皇家之下。

不多时,皇室众人也鱼贯而入。

皇帝领头,牵着娴贵妃,到了主位入座。

平阳长公主以及宁安长公主则各携家眷,次位入座。

再然后便是太子为首的皇子公主等,依序落座。

赵雅茹跟着母亲坐在席间,拼命像容晚玉使眼色,一副着急模样。

她听闻二皇子和容家的婚事后,便急得不行。

想要去寻容晚玉了解内情,容晚玉却被宣召入宫。

此前还支持她帮容晚玉和四皇子牵线的母亲,此时也一反常态,让她不要掺和此事。

赵雅茹左右寻不得机会,只能等着今日入宫,想再和容晚玉说道说道。

容晚玉看见赵雅茹冲自己使眼色,眨得都快抽筋了,又是想笑又是感动。

她知道赵雅茹是关心自己,只是今日的事,设局之大,甚至有欺君之意,事情未成,容晚玉也不好透露太多。

她只能冲赵雅茹举了举杯,以示赔罪,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落在赵雅茹眼里,便是容晚玉自己也被这婚事所迫。

“母亲,就没有什么办法,让晚玉不接这桩婚事吗?”

赵雅茹替好友着急,但也没忘了压低声音,问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并不知容晚玉有没有什么别的计划,但是她从夫君赵国公的口中得知,容晚玉暗中已是四皇子一党。

既如此,便是四皇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的大将成为二皇子的助力。

所以她对今日的订婚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见自家女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宁安公主便叹了一口气。

人家的女儿,一般年岁,心有见地,已成大事。

自家女儿,除了一副热心肠和无处可使的武艺,便是再无其他了。

“行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呀,就别瞎操心了。”宁安公主塞了一颗果子堵住赵雅茹的嘴,意味深长。

“平日,你不是总和我夸你这位朋友有多厉害吗,人家不定比你想得周全得多。”

还未开席,此时都是这场订婚宴上,最亲近的人,彼此各自言谈,无拘无束。

皇帝和娴贵妃同容束和钟宜沛说着话,一副两家只好的愉快。

三位成年皇子则聚在一处,也说着话。

主要是二皇子,今日仿佛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止不住的洋洋得意。

“大哥,四弟,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有两位兄弟观礼,我这心里,当真是熨帖极了。”

从小到大,二皇子都在和太子比较。

太子比他年长,比他名正言顺,他能比得过太子的自然是少之又少。

难得能在婚事上越过太子一头,不说比较亲家的势力,便说这订婚宴的气派便大不一样。

太子和太子妃,早早成婚,太子妃本就是太子的表妹,当初订婚也只是宇文家的人和皇家一起用了一道家宴。

哪里比得上今日,不仅有内臣,还有外使与宴。

太子板着一张脸,原本今日他不想出席,给老二这个面子,但今日有使臣在,且暗中关乎向北域示威之事,他便不得不表明立场了。

“贵妃娘娘,操心你的婚事多年,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太子的话有些讥讽。

以二皇子的年岁,早该定下正妃。

便是因为母子二人野心不小,才一直迟迟没有定下,想着挑一门能够助力二皇子夺嫡的好亲事。

就连自己的母家,娴贵妃都没有看上,只是让母家的女子做了二皇子的侧妃。

二皇子听出了太子的嘲弄,今日难得得意,想和太子好好说道说道。

一旁的四皇子姜询,见状则适时上前劝了一句,“二哥,您还要去见礼官呢,正事要紧。”

二皇子闻言,看了一眼刻漏,顾及着吉时,不再和太子多言。

拍了拍姜询的肩膀,便带着侍从去了后殿。

太子则将目光落到姜询的身上,似乎暗含打量。

“四弟,你好不容易从他手中抢走了礼部的差事。如今他要在婚事上压你一头,你就不着急?”

姜询听着太子着丝毫不掩盖的挑拨,只是淡然一笑。

“礼部的差事,皆是父皇之命,我们做儿子的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至于婚事......”

姜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二哥为长,婚事自然在我这个做弟弟的前面。何须着急呢?”

太子以为姜询虚伪地说着场面话,冷哼一声,自斟自饮,不再和他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