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行刺一事尘埃落定,对外宣称是暴民所至,已行刑罚。
紧随其后的就是对有功之人的奖赏。
迟不归是举人之身,次年会参与春闱,皇帝所赏特殊,除了金银珠宝,还有一把钥匙。
一把可以踏上皇家藏书阁二层之上的钥匙。
澧朝第三任皇帝,以文治天下,有言广开民智,才可长治久安,故在京城设了一处皇家藏书阁。
对外开放一二层,二层之上,则有特许才可入内阅览,其中历朝历代珍贵书籍皆在其中,可以说是澧朝文人心向往之的地方。
这份赏赐于举人而言,实在是送进了心坎。
“学生迟不归,领旨谢恩。”迟不归双手高举,接过公公递来的圣旨和装着藏书阁钥匙的木盒。
公公笑着点点头,又拿出第二份圣旨。
“容侍郎之女,性情果毅,医术无双,救治国之将士有功,特赐黄金百两,锦缎若干,珠宝首饰数件。”
于女子而言,这些赏赐意义不在于有多贵重,而在于每一样都有皇家的烙印,便是作压箱底的嫁妆,也足以让夫家高看一眼。
不过于容晚玉而言,这些物件远远比不上那一夜跟着卢御医学来的治外伤的手法。
“臣女容晚玉,领旨谢恩。”容晚玉亦是双手高举,接过圣旨,举止有度,并未得意忘形。
公公宣完旨,又和容束说了不少好话,“容大人育才有方,不仅教出了好女儿,更教出了好门生,陛下对大人也是多有赞誉呢。”
一番话吹捧得容束心花怒放,面上还得矜持笑着,“陛下谬赞,臣心惶恐,能为陛下育才选能,是臣的本分和荣幸。”
说完还冲着皇城的方向磕头谢恩,忠君之意赫然在目。
此后又亲自将公公送出了容府,并暗中给了不少赏银。
“不归你伤势未愈,安心住在容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伯父提。”容束对着迟不归,再不以大人身份相待,而自称伯父,看着他满眼是后生可畏。
迟不归拱手作礼,“晚辈谢过容师。”
对着自家女儿,容束说话便随意许多,以作严父之姿,“你的医术,承自你母亲的奶娘,治病救人虽是功德,但也恐累及自身,你要谨记身份,切莫恃宠而骄。”
“是,父亲。”容晚玉福身明意。
“终归是好事一件,咱们今夜略备宴席,伯父陪你好好吃上一吃。”容束训完话,又笑起来,“父亲给你单独置一席面在你院里,你可邀姐妹同聚。”
“谢父亲,不过迟先生伤势在身,父亲与先生席间切记不可饮酒。”
容束大笑一声,指了指容晚玉,“还真是个小大夫,好,依容大夫所言便是。”
晚间,后厨送来不少珍馐美馔,容晚玉请了容思行,和所有内院女子。
萧姨娘称病没来,容沁玉倒是来了,方姨娘言不扰年轻人兴致,只将容秀玉送了过来。
“阿姐!”容思行这几日都没和容晚玉见上面,一被刘嬷嬷放下,就急不可耐地冲入了容晚玉的怀里。
容秀玉也被嬷嬷牵着,怯生生的,走近了才行礼,小声地唤了一句大姐姐。
容沁玉似是认真打扮了一番,从头到脚都透露出精致二字,皮笑肉不笑地向容晚玉道喜,“长姐此番出了大风头,可真是羡煞旁人。”
“二妹妹这话说的,当时你也在场,若成想也可出这风头,倒是可惜了。”容晚玉不咸不淡地刺会去,引着两个小的入席。
“阿姐,你跟我们说说,那天在大殿,到底情形如何?”容思行没看出两个姐姐之间的火药味,兴致勃勃地追问。
和两个没心眼的小娃娃,容晚玉聊得倒很是尽兴,故意用说书的口吻,说起了迟不归那救驾的经过。
“......说时迟那时快,迟先生使出一招凌波微步,从敌人间如鱼得水一般穿行而过,刀剑无眼,却近不了他的身。只见那假和尚高举利刃朝陛下要害刺去,迟先生一个闪身,挡在陛
“好!”容思行本就佩服迟不归,对容晚玉夸张的描述丝毫不觉得不对,听得眼睛放光,不住叫好。
容秀玉虽小容思行半岁,但总觉得这番描述有些难言的奇怪,不过见大姐姐和兄长认真得很,也宁神听入了迷。
除了容沁玉,这宴席也算是尽心尽兴。
两个娃娃吃得肚子圆溜溜的,容晚玉各自给了消食的酸枣丸,叮嘱嬷嬷们要带他们回去遛够时辰,消了食才能入睡。
目送他们离开后,叫住了也要作别的容沁玉。
“二妹妹似乎胃口欠佳,不如留下来再喝盏茶。”
说完也不管容沁玉答不答应,转身入内,吩咐了丫鬟去沏茶。
容沁玉咬咬牙,跟在后面,落座后也不顾那茶还烫嘴,一饮而尽,“姐姐的茶,妹妹喝完了,可以告辞了吧?”
“除了茶,我还有话要说给二妹妹听。”容晚玉坐在主位,掀开茶盖略啜一口,唇齿留香,“二妹妹是个有大志向的,只是若好高骛远,恐最后落得撞南墙之苦。还望二妹妹收些心,别为了私利,害了容府上下。”
容晚玉的话让容沁玉一阵心惊肉跳,不知她是否知晓自己对二皇子有意的事,起身冷硬道:“长姐的话,妹妹听不明白,谢过长姐的茶,妹妹先行告退。”
容沁玉软硬不吃,容晚玉也并不意外,好言已尽,若容沁玉再行前世之事,她也不会手软。
又过了几日,便是容束的寿宴。
各路宾客至,容府上下忙得团团转,于嬷嬷坐镇后方,调令得当,下人齐心,倒是将寿宴办得极好,来者莫不夸赞。
就连迟不归也被容晚玉抓了壮丁,“迟先生如今是京城的大红人,父亲一人待外男不便,迟先生也帮帮忙才是。”
帮忙是一回事,于明年便要会试的迟不归而言,多结识这些高门大户也是好处颇多。
迟不归知道她的好心,没有推却,才往前去,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首问道:“昨日我照常给容少爷上课,他却要我教他什么凌波微步,是不是你给他说了什么?”
容晚玉差点没憋住笑,一脸坦**,“没有啊,可能他看了什么话本子吧。来客人了,我先去待客了,先生还是不可饮酒啊。”
说完飞快地朝着正门走去,徒留迟不归一人无奈一笑。
容晚玉今日被于嬷嬷尽心打扮了一番,没让她穿平常那些素净的。
一身石榴红撒金裙,梳了高侧髻,簪花佩金,所用饰品皆是天家所赐,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彰显何谓雍容华贵。
和从前容晚玉穿红着绿的打扮又不相同,这身华贵之装,她的气场竟也压住了,不说是大家小姐,说是皇家公主也无人不信。
明媚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来往宾客惊艳的目光频频落在容晚玉的身上,都不敢相信,以前那个名败京城的容家小姐跟换了一个人一般,耀眼得让人难以忽视。
容晚玉依旧沉稳,一一招待着来客,直到看见永宁侯府的马车,才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来。
“快,秋扇,咱们去接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