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静,轻软的月光从上方罩下,为万物笼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阮星眠行走在落满月辉的苏式园林里,心都静下不少。

傅斯砚摇着轮椅与她同行,鼻息间萦绕着一股熟悉的冷清香气,与先前在偏厅里闻到的味道很相似。

此刻阮星眠给他的感觉,也跟偏厅里的那个神秘女人一模一样。

“傅少,有话可以直接问,这么盯着一个人很没礼貌。”

阮星眠原本不想说破,可傅斯砚的视线实在扰人。

傅斯砚修长的手放在轮椅扶手上,止住了前行的轮子。

一双深似寒潭的眼眸,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既然阮小姐这么说了,那我不绕圈子了,今晚我们是不是还在其他地方见过?”

阮星眠迎着男人难辨情绪的眼眸,心弦微微收紧,面上却不露声色。

“没有,今晚来的宾客众多,傅少是不是看错人了?”

傅斯砚眸光转深,视线略过她一直不曾离手的布袋,“眼睛或许会骗我,但我的直觉不会错。阮小姐,恕我冒昧,能否打开你手上的袋子让我看一眼?”

阮星眠心暗暗一沉,他竟看出来了?

这男人真是敏锐得让人后怕!

她嘴角的笑意转冷,“傅少一句冒昧就要我自愿敞开我的隐私,是不是太轻视我了?”

“不是。”傅斯砚的视线下移,停止在了她的手指上,“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阮小姐应该心里有数。”

“我不知道傅少在说什么。”阮星眠当然知道他在暗指什么,但只要她咬死不承认不接受,那傅斯砚也拿她没办法。

傅斯砚看出了她的想法,薄唇微微勾起,“阮小姐似乎忘了,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守礼的君子。”

话音一落,一股劲风忽然袭向阮星眠的面门。

阮星眠浑身的肌肉一绷,条件反射地抬腿踢了出去。

可对方竟一个闪身躲开了,并趁她分神抢走了她手里的包。

“少爷,请看。”

抢走阮星眠包的保镖立刻把包打开,放在了傅斯砚面前。

这个包看着大,里面却没什么东西,甚至连女生常备的口红和香水都没有。

更没有什么衣服、袍子。

傅斯砚眼眸猛地一缩,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阮星眠眸光冷了下来,“不愧是城府过人的傅家太子爷,好一个声东击西。请问你在我的包里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她从不会把危险的东西留给身边。

那套长袍,早在她甩掉乔欣妍的时候就顺手丢掉了。

如果顺利的话,傅斯砚或许能在傅家的锦鲤池里找到。

但可惜,那池子里是活水,这会儿已经过去足足一个小时,他即使派人去打捞也晚了。

傅斯砚掀眸看她,眼底暗色迭起。

却还是挥手,让下属把包还给了阮星眠,“阮小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重要,所以他即便冒犯她,也一定要弄清楚。

怎料冒是冒犯了,却依旧没找出问题的答案。

“抱歉,阮小姐。”保镖恭敬地将包双手奉上。

阮星眠冷哼,“傅家的家风我算是见识了,以后傅少走在外面可要小心,说不定哪天你也会被人翻个底朝天。”

在外头翻个底朝天,那不就是出车祸吗?

保镖脸色豁地一变,“你竟敢咒我家少爷——”

“住口。”傅斯砚冷声阻止。

保镖立刻闭嘴,一双眼睛却满是敌意地盯着阮星眠。

阮星眠无所畏惧,将包往肩上一甩,“我不想再见到你,所以再见就不说了。”

这个动作本身很粗俗,她做起来却莫名的飒爽。

傅斯砚调整了坐姿,轻靠在椅背上,心道这阮家千金秘密还真挺多。

“少爷,夜里风大,我送您回屋吧。”

傅斯砚颔首,但在进门前,又吩咐:“去查下家里的监控,看看她之前都在什么地方停留过。”

“是!”保镖应声,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傅斯砚到的时候,傅老太太已经醒转。

因为吐血不少,她此刻脸色不太好,不过精神头还算不错。

“小砚,刚才奶奶是不是吓到你了?”

面对自己最敬重的奶奶,傅斯砚脸上的淡漠疏冷都散去,只留下一片柔和。

“没有。奶奶,你现在好些了吗?”

傅老太太点头,“这个阮丫头真厉害,连林老都拿我没办法,她却轻轻松松就把我治好了。

而且刚才林老还说,那丫头不仅帮我擦了身子,还将地上那摊脏污也处理了。小砚,那丫头是顶顶好的,你要是真心喜欢,可千万别错过!”

傅斯砚如冰霜般的脸一下僵住,那双总是格外深邃的眼眸第一次浮现出一抹愕然。

“奶奶,你说什么?我喜欢谁?”

傅老太太看他还不肯承认,嗔怪地睨他一眼,“喜欢一个人,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藏着做什么?难道奶奶还能反对不成?”

“就是。”闻蓉赶紧接话,“妈也觉得阮丫头挺好,样貌和心性都是顶不错的,家世也与你相当。你要是想,妈现在就打电话给阮家安排定亲宴!”

傅斯砚轻闭了下眼,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烦躁,而后才开口。

“没有的事,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我跟阮小姐清清白白,以后请不要再提这事。”

闻蓉和傅老太太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傅正邦见两人还要开口,朝她们比了个手势,示意这事暂且按下不提。

“小砚,”他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在你奶奶燕窝里动手脚的,是上个月刚应聘到傅家的一名佣人,我已经查过她的履历了,没什么可疑。

她说是你奶奶因为她不小心打碎了一只镯子惩罚了她,她气不过,才偷偷往燕窝里加了药。”

“没想到我们一向谨慎用人,却还是没防住!”闻蓉声音一沉,素来温婉端庄的脸上溢满了怒火。

傅老太太也是一脸的失望,“我看在她在海城无依无靠的份上,没跟她计较,只是罚她去打扫了一下园子,看来是我太过仁慈了。”

傅正邦怕她多想,宽慰道,“妈,不是你的错,是她心术不正。我已经让管家把人送到警局了,律师也过去了,一切按照法律流程来处理,她该判什么罪就是什么罪。”

傅老太太还是有些沮丧,疲倦挥手道:“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好,那您好好休息。”

傅正邦与闻蓉,跟着傅斯砚一起出来。

“小砚,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爸爸来处理。”

闻蓉听丈夫这么说,跟着点头,“对,你是要早些休息,这样身体才能恢复得快些。”

傅斯砚原本想跟他说说自己的怀疑,见他不打算让自己插手,便暂时没开口。

“好。”

乘电梯来到二楼,他没有进卧室,而是坐在了书房等消息。

片刻后,被派去调查的保镖恭敬敲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