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汉蜷缩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头昏昏沉沉,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王明进来向他汇报下一步的打算,他一句也没听进去。王明讲着讲着似乎察觉出他今天有些异常。这时正好他腰间的传呼机响了,他摘下看了看号码,便悄悄夹起卷宗退了出去。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他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呆呆地注视着电话机,就是不伸手去接。可电话机似乎在故意跟他作对,仍坚持不懈地响着。他一把抓起话筒,有些不耐烦地大声问:“哪里?”
“是我。”话筒里传出马荃的声音,“刘支队,有重要情况,我马上就赶去你办公室!”
刘振汉放下话筒,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痛,又陷入刚才的思绪之中:秉公执法不徇私情说出来容易,一旦付诸行动真是太难太难了。他现在有了太深切的体会。他无法不顾及与聂家血肉相联的关系。聂明宇的所作所为说明他已经无可救药地堕落了,他对这个以前的生死兄弟步人歧途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权力还是社会环境抑或是贪欲使得这个本来善良、无私、正直的兄弟变得如此阴险而又恬不知耻呢?此时他没有时间去探究这个问题,摆在他面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件事。
正想着,马荃和汤文军匆匆推门进来。他皱起了眉头:“慌慌张张的,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马荃有些兴奋难抑的样子道:“我们査出了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刘振汉抬起眼看了看他。
马荃把手中的材料放在他面前:“这套住宅的户主是一名叫杨丽丽的女士。你猜猜她是谁?”
“啰嗦!”刘振汉有些不耐烦,“别给我打哑谜,说!”
“杨丽丽是张峰的情妇!”
刘振汉一激灵,不由集中起了精神,注视着马荃。
马荃继续道:“这套别墅买下来之后,据小区物业管理部门说,一直没人来住过,直到最近才搬来一家子,说是房主的朋友。”
汤文军补充:“另外,从监视录像中发现,张峰的黑色新款奥迪自从别墅住人后,便频繁出入小区。”
“不错。”马荃指点着材料上的记录给刘振汉看,“从这些日期上可以推断出赵志刚杀人后,被送到这里藏了起来,随后又接来他的家属。”
刘振汉看着记录问:“张峰的车最后一次出现在小区是什么时候?”
“六天之前。”马荃答道:“在杨丽丽的别墅里发现的枪孔、弹痕以及弹头等证据完全可以指控她有杀人嫌疑。我建议立刻密捕杨丽丽,然后来个顺藤摸瓜,搞定张峰。”
刘振汉沉思了一会,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目前最大的障碍是赵志刚无影无踪。如果他们矢口否认,我们就会陷入被动,导致前功尽弃的结果。”
马荃和汤文军觉得他讲的有道理,这些人都是经过阵仗的,尤其是张峰,更是狡猾阴险,他要不承认,你还真没有办法。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赵志刚了。
“刘支队!刘支队!”门外突然传来了王明的大呼小叫。话随人到,王明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他呼呼喘着粗气道:“赵志刚找到了!”
马荃和汤文军蹦了起来:“在哪儿?”
刘振汉也霍地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
王明略略喘了口气:“渔民毛小瑞从海里打捞出两具捆绑在一块的尸体,男性已确定是赵志刚,女性估计是他爱人。”
刘振汉大步朝外走,吩咐说:“马上通知法医和技侦人员,走,去看看……”
王丽敏走进董事长室,问写字台后的聂明宇:“董事长,你找我?”
聂明宇站起身,道:“丽敏,你的伤怎么样了?你应该在家休息。”
王丽敏摇摇头:“不行,财务上的事很多,再说又到年底了,我还是忙完了这段再休息吧。”
聂明宇关切地说:“振汉怎么样?他……没再跟你吵吧?”
王丽敏眼圈红了:“我们已经两天没说话了。明宇,你别记恨他,他这个臭脾气你是知道的。”
聂明宇笑了笑:“我怎么会记恨他呢?就是他一枪打死我,我也不会说他半个不字。”
王丽敏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聂明宇接着道:“后天是老爷子的生日,他打电话说让你们一家都过去热闹热闹。他还说很想亮亮,再三叮嘱要带亮亮过去。如果振汉忙……”他欲言又止。
“他忙啥?”王丽敏摆摆手,“别看他粗,聂叔、冯姨每年的生日他记得清楚着呢。看他去不去……”
聂明宇忙接上话:“老爷子让我请振汉,不过,我不敢跟他说,怕他又有什么别的想法,你代我给他捎个话吧。”
王丽敏道:“放心,再有什么言差语错的,也是一家人。振汉不会不去的,他也不敢不去!”
聂明宇脸上的神情轻松了许多,心里却依然是沉甸甸的。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兄弟了。生日宴会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他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