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休时间,市委办公大楼静悄悄的。聂大海仰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眯着眼睛小憩。脸上遮着一张报纸。

庞天岳走进外间秘书室,黄盛拦住他说:“别,庞局长,刚歇会儿!”

庞天岳乐意他别出声,蹑手蹑脚进了里间办公室。他站在沙发前,看着熟睡的聂大海,欲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聂大海盖在脸上的报纸动了一下,下面发出声音:“老庞!”

庞天岳道:“您瞧,睡觉还这么警觉,到底是在朝鲜战场上打过仗的老兵呀!”

聂大海坐起身子。“我说你这么大岁数了,也为一方长官,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别贫,有什么事?”

庞天岳在椅子上坐下。“要不,您先休息会儿,我坐这给您当警卫。请书记谅解,不赶这会儿找不到您啊!”

聂大海摆摆手道:“行了,有你这样的下属,不累死才怪!”

庞天岳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言归正传说:“汇报一下,龙腾走私的事正在査,还没个结果……”

聂大海严肃起来,点点头道:“接着査。我表过态,儿子和我没关系。他要真有违法乱纪行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他的公司垮了,我带他回家养着,这样也很好嘛,我等孙子都等急了。”

庞天岳笑笑,突然问道:“还有,咱们市府是不是财政有点困难?”

聂大海警觉起来。“什么意思,老庞?你知道咱天都市有些赤字。怎么了?有人钻空子?”

庞天岳忙道:“不是。我琢磨着会不会有人借这个发挥。当然,谁也不会把钱往自己腰包里装,也不敢不是?我只是想了解了解,对我们办案也许会有些帮助。”

聂大海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说:“老庞啊,你这个老狐狸。你不明说,我还真是一身冷汗。以后我会多留心的。”

庞天岳宽慰他:“您太忙了,市委和市政府两大摊子,真是千头万绪。方方面面千根线,都要从您这个针眼里过,不可能没有些小疏漏。您现在该吃吃,该睡睡,没那么严重。”

聂大海故作不悦地瞪他一眼。“怎么照你这样一说,我跟得了癌症要死差不多?”

两人都笑了。

聂明宇坐在董事长室里,抱着手风琴在仔细擦拭。然后他轻轻拉了起来。音乐很是悦耳动听,能看出他还是有些基本功的。

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聂明宇皱起眉头,对着门沉声问:“谁?什么事?”

小芮抖着嗓音在门外道:“董事长,快开门,了不得了!”

聂明宇一愣,放下琴,连忙上前把门打开。发现小芮正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问道:“什么事?”

小芮嗫嚅着说:“董事长,您别生气,其实也没什么事。”

聂明宇大怒。“你混蛋!你不知道这时间不应该打扰我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活够了?平常让你没脸没皮的开玩笑,开到这份儿上了!”

小芮吓坏了,结结巴巴说:“董事长……真的……您别生气。不是我……”

聂明宇还要训斥,蕾蕾从一旁笑着闪了出来。“哎哟,这么厉害呀?和人家小孩儿没关系,是我硬闯进来的!”

聂明宇怔了怔,看着她笑了。“鬼丫头,改不了你!行了,小芮,你去吧,没事!”

小芮闷闷而去。

蕾蕾走进屋。“哥,画室真好,比我在国外的还强。还有,嫂子不来,好像不敢来。”

聂明宇瞪了妹妹一眼。“别胡说!”

蕾蕾在沙发上坐下。“她说,你就对我一个人好。哥,是不是?我怎么看好多人都挺怕你的?”

聂明宇道:“蕾蕾,你刚回来,这几年国内的事不了解。不过,反正你办个展览就回去,不了解也好。展览准备得怎么样了,我的艺术家!”

蕾蕾回答说:“这两天我的前期作品就能运回来。可没地方放。”

聂明宇道:“不是给你找了个画室吗?”

“画室是创作用的,怎么能放东西。”蕾蕾解释。

聂明宇递给妹妹一瓶矿泉水。“那简单,我再给你找一间库房就是了。”

蕾蕾打开瓶盖,喝了一口。“你怎么那么笨呀?看不出我这是找借口么!我就是要放你这儿。你看你这里,跟农民差不多。”

聂明宇笑了。“好好,我就先睹为快,看看我们的蕾蕾出息到什么程度。”

蕾蕾不由叹口气。“说是筹备着,其实缺的就是钱。几个同学还在四处化缘,照你的话讲,穷酸艺术家,难啊!”

聂明宇被她逗乐了,问道:“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