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支队小淋浴室里,刘振汉和王明、李冬赤条条地在冲洗着。蒸汽弥漫,水花四派。刘振汉和李冬洗得甚是酣畅,而王明仍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刘振汉拍拍王明道:“攒足精神,王明,你不是一直盼着有个大行动吗?这回让你过个瘾!”李冬请求他能不能透露一点,刘振汉说是要把天都市藏污纳垢的地方扫个底朝天。
“那又能怎么样?龙腾公司照样是安然无恙!”王明带着怨气说。
刘振汉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也许不会,赶紧洗澡,一会儿我告诉你一条重要线索!”
“真的?”王明睁大水淋淋的眼睛,有些半信半疑。
洗好澡后,三人走出浴室。王明急不可待地问刘振汉是什么线索。刘振汉在他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王明登时提起了精神,激动地说道:“这可太重要了,看样子,这回有戏,终于抓住了他们的尾巴!”
李冬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刚想张口问,王明捅了他一下,大声说:“今天我请你们吃牛肉面,你去喊龚静和马荃他们!”
李冬有些不情愿地转身走向办公室。
此时的马荃正带着蕾蕾悄悄溜进法医室。他打开灯。蕾蕾惊恐地看着满屋子的骷髅骨骼血衣,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脊背撞在一个骷髅上,失声尖叫起来。
“嘘……”马荃忙制止说:“千万别出声!”
蕾蕾点点头,脸上已经煞白。马荃猛地拉开冰柜。蕾蕾大着胆子往里一看,差点吐出来,连忙捂住嘴。马荃关上冰柜门,问她:“没事情吧?你不是不怕吗?”
“没事……没事……不怕什么!”蕾蕾嘴唇哆嗦着。
马荃扶着蕾蕾坐下,“要按骨骼原形复原,你看能做吗?”
蕾蕾闭上眼睛。“她们是怎么死的?”
“她们都只有二十岁左右,是被人用枪打死后毁容的。”马荃低声答道。
蕾蕾慢慢睁开眼睛,想了想道:“这种事,我真的没把握。要试试,也得先清理干净头骨,带回画室去摸索着进行。”
马荃没再说什么,马上就把头骨取了出来,开始认真地清理。蕾蕾心惊胆战地站在远处看着。马荃说:“没事,你过来。咱们这是为了被害人伸张正义呢。人什么都得经历,尤其和干你们这行有关的。你这么怕,将来天天面对头骨工作怎么办?”蕾蕾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壮了壮胆子,一步步靠了上来。
突然,公安局整栋大楼灯光骤亮。马荃和蕾蕾走到窗口前探身下望,只见警车一排排停在院子里,全都闪烁起警灯。警察们在奔跑着。有人高声喊:“全部人员到会议室集合!”蕾蕾有些紧张地看看马荃。马荃转过脸来说:“晚上有行动,别管它,咱们干咱们的。”
警察们纷纷从各个楼道跑出,冲入会议室,在空位子上坐下。不一会儿,会议室里便坐满了腰杆笔直的严肃面孔。会议桌的首席位置坐着政法委书记陆伯龄、局长庞天岳和政委郭万清。门口有两个电视台的记者架着机器在拍摄,指挥他们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女记者。两位摄像记者对她很尊敬,喊她毛毛老师。
刘振汉和王明、李冬、龚静等气喘吁吁地进入会场。庞天岳看看手表,问值班警官人到齐了没有?”
“报告局长,应到147人,实到146人。除一人未到之外,全部到齐!”
“谁?谁没到?”庞天岳满脸不悦。
刘振汉站了起来:“报告局长,刑警支队实习刑警马荃因故未到!”
“什么原因?”庞大岳盯着他。
刘振汉迟疑了一下。“我……我让他执行一项侦査任务,是有关海滩杀人案的。昨天就已经派出去了。”
“嗯,知道了。坐下吧。”庞天岳点了点下巴。面向与会民警:“同志们,近一个时期,随着天都市改革开放步子的加快,一些丑恶现象也逐渐增多。尤其是卖**、嫖娼、赌博毒品等违法犯罪活动大幅度上升。给我们天都的形象造成了极大损害。”他边说边用眼睛在人群中寻找刘振汉,终于和他的目光交接了。“为了落实中央关于严厉打击黄、赌、毒的文件精神,今天晚上全市民警将和武警协同行动,彻底清查。下面请陆书记讲话。”
陆伯龄严肃地扫了会场一眼,以洪亮的声音道:“这次行动是一次非常有意义的行动。这次行动之所以事先没有通知大家,就是因为在以前的类似行动中屡次发生泄密事件。这类发生在公安队伍中的丑恶现象,市委正在进行调査,将会作出决断严处,相信不久我们会有一个干净和公正的执法环境。现在根据聂书记的指示,我宣布:所有参与行动人员的手机、呼机等通讯用品全部上缴。”他说着一挥手,几个警务督察人员托着盘子一排一排地收缴手机和呼机。他接着说,“从现在开始,到行动结束,不准任何人和外界有任何的联系。这次行动,中央电视台和省电视台将分别跟随各个分队作跟踪采访。所以,我们一定要以百倍的战斗热情投入到行动中去,给天都市人民一个满意的答复,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大家山动地摇地喊。毛毛兴奋地指挥拍摄着。
庞天岳开始布置各个行动分队的具体任务。
刘振汉把嘴凑到王明耳朵边:“你信不信,会命令咱们分开行动?你去抓黄,我去抓赌?”
王明摇摇头说:“你?让你直捅聂明宇的老窝?我看不会!”他话音未落,庞天岳已点到了刘振汉。刘振汉应声站起。庞天岳道:“刘振汉同志带领刑警支队二大队和武警一中队去檀山别墅区。群众举报那里有一个大型地下赌场。你们要在行动中将其一举摧毁!”刘振汉和王明对视一眼。“是!坚决完成任务!”
贺清明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头埋在浓浓的烟雾中。丹丹在写作业,不时用手呼扇着鼻孔。她想制止爸爸抽烟,但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又忍住了。电话铃突然响了。她拿起接听,然后递给爸爸。贺清明有些惊惧不安地小声说:“告诉他我不在。”丹丹奇怪地看着他。“是个女的。”贺清明愣了愣,拿过了听筒。里面传出清脆的女声。“贺老师吗?我是毛毛!”贺清明浑身一震。“毛毛?”他看看女儿,小声地。“你是毛毛?八七届新闻系的毛毛”对方显然激动了。“是呀是呀!您还记得我?我来天都采访,刚刚才听说您调这儿来工作了,就要您的电话。您这些年还好吗?”贺清明的情绪也马上变得愉快了。“啊?怎么说呢?还好还好!抽空来家里坐坐!”毛毛很高兴地答应了。贺清明挂上电话,久久地想着什么。
“爸爸,谁呀?声音挺好听的呢!”丹丹歪着脸,审视着爸爸问道。
贺清明回过神来,显出漫不经心地样子说:“以前在人大当老师时的一个学生。没事。她出差来看看爸爸……”
丹丹看着他,笑了。
突然,电话铃又响了。贺清明以为又是毛毛打来的,很激动的样子拿起,可电话里传出的却是张峰的声音:“我是张峰。对不起,贺处长,打扰了。只说一句话,今天晚上不宜外出,请务必……”
他“啪”地挂了电话。之后,任凭电话铃声怎么响,也不去接。丹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又沉闷起来,看着妻子和自己的合影,又看着自己工作受表彰的奖状,还有当教师时和学生们在一块拍的几张照片。照片里他和身边的毛毛正开怀笑着。他不由忆起了在学校时愉快的日子:每次讲课,总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他,那便是毛毛。课余时间,总是毛毛帮他照料丹丹,推着轮椅,在校园里漫步……
“爸爸!”丹丹摇了摇沉思中的他。“是毛毛阿姨来了吧?”
贺清明怔了怔,然后强作笑容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快抓紧时间写作业,早点休息。”
丹丹向爸爸做了个鬼脸,赶快伏到书桌上。
贺清明再度陷到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