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专门就郑重市长的批示召开会议,研究制定了查处鑫龙公司一案的措施,因费百夫与朱永生一案有涉,便将查证工作交给了刘跃进,并决定在案子没有结果之前,限制费百夫离境。
会议结束之后,刘跃进就率冯自强、凡一萍直奔淮海饭店,正面接触费百夫。他们到了1202房间门前,摁门铃、敲门,里面无声无息。刘跃进察觉不妙,匆匆赶到总服务台,询问1202房间的客人去哪儿了。值班服务员告诉他,客人已退房去机场了,乘坐中午1点钟的航班回香港。刘跃进大吃一惊,抬腕看表,时针已指向12点。嘴里喊了声“不好”,拉着冯自强就向门外跑,并让凡一萍在宾馆守候。
警车在机场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刘跃进边看手表边催促开车的冯自强再快些。
车到机场,已是12点27分。刘跃进未等车子停稳便急不可耐地打开了车门,吩咐冯自强去机场派出所联系,自己跳下车来,跑向候机大厅。
费百夫身着笔挺的西服,拖着行李箱,正腆着大肚子走向登机口。他边掏登机牌边情不自禁地回过身来,对着候机大厅落地窗外的淮海市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可他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只见刘跃进正从外面飞奔而来。他连忙紧走几步,将登机牌递给检票员,然后匆匆走过玻璃门。这时,一位胸挂机场工作牌的民警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正要质问,见冯自强在不远处站着,满脸严肃地看着他,不由得十分沮丧地垂下了头。
警车在不快不慢地向回开,冯自强手握方向盘,松缓着刚才紧绷的神经。费百夫取下眼镜,边轻轻擦拭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瞄旁边的刘跃进,见他紧绷着嘴角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企图试探试探。他戴上眼镜,突然敞开了嗓门:“我抗议!你们随随便便取消我的航班,这是侵犯人权!”
正在开车的冯自强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职业性地一打方向盘,车身剧烈地抖了一下。
费百夫更上劲了,瞪着凸出的金鱼眼:“你们这是耍特权,是执法犯法,我要告你们!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刘跃进冷冷地瞥他一眼,仍没有睬他。
费百夫虚张声势地伸出手直拍驾驶座椅后背,色厉内荏地嚷:“停车!停车!让我下去!”
冯自强赶紧往前倾了倾身子,掌稳方向盘,然后侧脸道:“费先生,请你自重些,别逼我对你采取不文明的行为!既然你对大陆的民情这么了解,为啥还要干那些脏事丑事?”
费百夫一下子闷了,有些心虚地嘟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警车直接开到了淮海饭店。费百夫见没把他带去刑警队,心里踏实了不少。刘跃进问他:“1202房间我们给总台打了招呼,还给你留着呢,如果不方便,我们公安局也有招待所,你看住哪儿?”
费百夫忙道:“就住这儿就住这儿,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刘跃进和冯自强、凡一萍随着费百夫走进了1202房。费百夫一改刚才的不友好态度,又是让座又是泡茶又是递烟,显得很热情。他故作忽然想起的惊讶状对刘跃进道:“看着您面熟,咱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吧?”
刘跃进从嘴里迸出两个字:“珠海!”
“对对!”费百夫拍着油光光的秃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看我这记性,真是的,咱们应该算是老朋友了!”
“贵人多忘事嘛!”刘跃进嘴角挂着一丝让人捉摸不定的微笑,“何况你成天用心过度!”
费百夫自然能听出刘跃进的弦外之音,但他故作糊涂地顺着话道:“是呀,经商做生意就是这样心力交瘁,见的人也多,没办法呀!刚才在车上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因为被莫名其妙地留住了,心里就有些急。不知……”他说到这儿顿住,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刘跃进。
“当然是因为案子。”刘跃进故意不把话说明说透,然后观察费百夫的反应。
费百夫做出吃惊的样子:“案子!能有什么案子跟我有关系?”
“关系可大了!”刘跃进也做出玄奥状,让费探不出虚实,“先说说你和鑫龙公司是怎么回事吧?”
费百夫从刘跃进的话里听出了非同寻常,心里不觉紧张起来,他不安地挪了挪身子,随口答道:“当然是合作关系。”
刘跃进从公文包里掏出报纸,放在费百夫面前:“这上面的声明是怎么回事?”
费百夫踌躇半晌,才很勉强地道:“因为合作上出了些问题,所以我才不得不为之。”
“什么问题?”刘跃进紧紧追问。
“当然是利润分成的问题。”费百夫答道。
刘跃进盯着他:“据我们调查,是你违约在先,而且你不仅不做出弥补,还提出了非分的要求,是不是这样?”
费百夫不得不迟迟疑疑地点了点头道:“我们的做法是有些不妥当。”
“既然是这样,你有什么权力或是说有什么资格做出这样的声明?”刘跃进的口气很严肃。
费百夫自知理亏,于是又耍起了花枪:“虽然大厦的产权属乔小龙,但我这是以公司法人的名义发的声明,本意就是不想再跟他合作,取消鑫龙公司,以免他们打我们的招牌惹出麻烦。”
刘跃进冷笑笑:“你不觉得这种解释太牵强太荒谬了吗?费先生,你是不是把别人都当成了傻瓜?你是不是以为内地的法律奈何不了你?”
费百夫的脸白了,赶快见风转舵,“我做得不对,代表鑫盛公司表示歉意……”
刘跃进见时机到了,便陡地板起了面孔,双目冷光毕现,沉声道:“倘若你仅仅只是为了港方的利益或是说为了钱,这个问题倒也不难解决。可是费百夫先生,你的动机何在,意欲何为,就不用我点破了吧?”
费百夫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道:“刘……刘队长,你这……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应该明白!”刘跃进站起身来,以威严的口吻道,“我代表淮海市公安局正式通知你,在没有得到我们的批准之前,禁止你离开淮海市,否则,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费百夫真的慌了,抖抖索索地站起,满脸惊惧地道:“刘队长,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我已经承认了错误,为什么还要限制我的自由?”
“原因你自己清楚!”冯自强拍拍费百夫的肩膀,“现在不是限制自由的问题了,想将功折过的话,就尽快地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也许你还有一线生路!”
费百夫的鼓眼珠在镜片后一动不动,像烈日暴晒下的蛤蟆,透着绝望,嘴中喃喃道:“我要让律师过来,让律师……”
刘跃进见他已经慌了神,就又对着他的虚弱处做致命的一击:“还要请周莎莎。当然是我们亲自去请。她比你可要乖多了!”说罢对冯自强和凡一萍一挥手,三人大步走出了房间。
费百夫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