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十几位警官围桌而坐,脸全都紧绷着。
主持会议的李铁把吸了半截的烟狠狠戳在烟灰缸里,神情沉重地道:“郑市长已经给田局长下了死命令,田局长又给咱们下了死命令,没退路了,大家看看怎么干吧?”
“以前是下面千条线,上头一根针,现在变成了上面千条线,下头一根针了!”一个老刑警发牢骚。
“刑警就这苦命,认吧!”刘跃进额上的几道皱纹弯弯曲曲,像石击水面的涟漪,“说到最后,活儿还得咱干,别浪费时间了。”他把烟卷从右嘴角移到左嘴角,点了点技术员小单,“你把现场勘查的情况说说吧。”
小单翻开勘查记录簿,道:“死者系从12楼窗口坠下,内脏破裂而亡,从现场情况分析,没有他杀迹象。”
“这是表层的现象。”刘跃进拿掉嘴上的烟,“从1202房间的情况看,显然是他杀。”刑警们略有些惊诧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他。他继续道:“在费百夫死前不久,我们曾跟他有过接触。虽然他因和以前的案件有涉显现出惊慌不安,但神志是清醒的,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自杀情绪。而且从我们对他的了解看,他绝对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不可能自寻绝路。”他说到这儿顿了顿,看了一眼冯自强,“我刚才说的都是虚的,下面让自强讲讲实的吧!”
冯自强接口道:“一般自杀的人都特别注意穿戴整齐,而费百夫却穿着睡衣就跳了楼,这是其一;费百夫跳楼应该是踩着窗台扶着窗棂往下跳,但窗台上没有他的足迹,窗棂上也没有手纹,这是其二;其三是至为重要的一点,铝合金窗子是关着的,难道费百夫会在跳楼之后再反手关上窗户?这根本就不可能,显然是凶手在把费推出窗口后,出于习惯动作随手拉上了窗子,就是这个疏忽,留下了杀人的证据;最后一点就是我们调查了大堂经理和总台值班服务员,据她们反映,在费百夫坠楼的相同时间里,曾有三名身份不明的男子出入饭店,其中走在前面的男子留着络腮胡须,这三个人都是满脸戾气,形迹可疑,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完了?”李铁提起了精神,目光也闪闪发亮起来。
冯自强点点头:“目前掌握的情况就这些。”
李铁吁了一口气:“倘若是这样,我们肩上的担子就重了,但郑市长那儿可以稍稍得到一些解脱。对我们也有一些好处,就是不会再限期了。只要有时间,我们就一定能把这些个狡猾的东西捉拿归案!”
“是的!”刘跃进表示赞成,“现在我们只需要时间。”他说着脸色变得冷峻,“弟兄们,这是一个背景非常复杂的大案,可以说是孔勇敢、朱永生一案的继续或是说组成部分。他们的谋划是非常周密而又精妙的,是一箭双雕,既灭了口,又把危机转嫁到鑫龙公司。我们下一步的侦查方向应该集中到朱永生身上,他现在极有可能还隐藏在唐河矿区,杀害费百夫的人也是非他莫属,抓住了他,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大家看还有没有好的想法和建议,谈一谈。”
众刑警很热烈地讨论起来。
散会之后,刘跃进便和冯自强、凡一萍赶到了淮海矿务局(原淮海煤炭指挥部),对唐河七矿的所有负责人进行了排查,获悉侯矿长在孔令军任副指挥期间曾担任指挥部基建处处长,负责矿区办公楼和职工宿舍楼的建设工作,因和当时的房地产开发商费百夫有联手侵吞国家财产的嫌疑,被纪检部门调查,后在孔令军的庇护下调任唐河七矿矿长。
查悉这一线索,刘跃进异常振奋,决定把侦查目标锁定在侯矿长身上,争取有个大的突破。
当天下午,刘跃进就率冯自强、凡一萍重返唐河七矿,针对朱永生是如何被安排在巡逻队的问题展开了细致的调查。由于目标明确,便省去了许多外围材料的筛选甄别,很多有价值的线索纷纷浮出了水面:
朱大可是侯矿长亲自打招呼安排的,而且注明了“指导员”职务;
朱大可常和侯矿长通电话,口气很大,态度也极不一般;
朱大可精通黑道驭人术,其智谋和胆量远非一般的黑道草莽所能比,来唐河矿区不长的时间里,就收服了大大小小的流氓恶势力,完全控制了唐河黑社会大小山头,成为名副其实的黑老大;
……
此时的刘跃进,已胸有成竹了,扫清外围之后,做出了触动侯矿长、敲山震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