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爆炸,又是爆炸,刘跃进也如爆炸般地气恼和愤怒起来。贺宝宝这条苦心经营了近一个月的线索就这样随着一声爆炸无影无踪了。
现场勘查表明,炸弹是事先装在车上的,引线连在变速罗盘上,时速超过180迈,便自动点火起爆。贺宝宝和那个冒险救她的“勇士”,显然都不知道车上有炸弹,在稀里糊涂中送了小命儿。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杀人灭口阴谋。由此分析推断,贺宝宝被严密监控,已经被对方掌握,擅长爆炸技术的朱永生不得不忍痛割爱,把贺宝宝送上了黄泉路。一个渴望着充当江湖侠女,痴迷于荒唐爱情,其实并不谙世事的女孩就这样香消玉殒,成了至死都蒙在鼓里的牺牲品。
另一个死者的身份很快便查明了,名叫贾浩,外号大头,系唐河七矿的浪**子,也是公安机关重点掌握的灰色人物。
刘跃进由贾大头很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范阿四。他们都是唐河七矿的人,会不会是同伙或是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他把这个想法跟冯自强和凡一萍一讲,冯自强马上恍然地说,是有这个可能,他们一个去美容美发厅偷窃、一个接应贺宝宝逃走,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了,且不能仅用巧合和偶然去解释。凡一萍也有同感,她觉得阿四到美容美发厅说是偷窃,现在认真想想是有很多不合情理之处的,比如他为什么不去偷有钱或有高档物品的场所,偏偏挑了这么个穷酸的美容美发厅,而且去有灯光的小姐住处,这是窃贼最大的忌讳;其次他到贺宝宝的卧室来去自如,如果是因为贺宝宝醒了他才没能得手仓皇而逃,那贺宝宝为什么不呼叫,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离去,并且在警察抓住阿四时,也不出来看看,这有悖常理;还有一点也很能说明问题,就是阿四被捉后,忙不迭地承认自己是偷窃,没有丝毫的怯惧感,一般的情况下,惯偷在落网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竭力寻找借口开脱自己,企求蒙混过关,可他却惟恐别人不知道他是窃贼似的,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避重就轻,而且是早就预谋好的。刘跃进由此做出进一步的推断:朱永生有可能就躲在唐河矿区,并且和黑道上的人勾结到了一起,最近矿区治安混乱也极有可能是他制造的。冯自强和凡一萍完全同意刘跃进的看法,因为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
鉴于此,刘跃进决定与整顿矿区治安的大部队会合,并把重点放在唐河七矿。
朱永生在贺宝宝死后的这几天里,一直都是心情沉重郁郁寡欢。贺宝宝总是在他眼前晃动,圆圆的脸上挂满了泪珠,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哀怨、愤怒和仇恨交织在一起,看得他一阵阵发慌。刘洲和阿四见他神思恍惚、哀声叹气,以为是贺宝宝的死令他如此伤心悲痛,便轮番劝慰他,发誓说一定要为大哥报仇,把刘跃进等一帮臭警察杀个血流成河。
刘跃进进驻七矿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朱永生的耳朵里。他马上便意识到肯定是贾大头的身份暴露了,刘跃进这是冲着他来的。他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有一种强烈的亢奋。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毕竟不是孤身一人逃亡了,手下有几十个兄弟和几十条刀枪,有了与刘跃进抗衡的本钱。
这天,朱永生让刘洲、阿四把人马召集到巡逻队的会议室,举行与刘跃进较量的誓师仪式。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朱永生头扎白布条端坐在主席台上,两边分别坐着刘洲和阿四。下面斧头帮、大刀会的喽罗们也是分列坐在长条凳上,头上全都裹着白布。
“弟兄们!”朱永生清清嗓子,“大头兄弟和宝宝都被刘跃进残忍地杀害了,现在他又来了七矿,想来个斩草除根,把咱们全部都送进监狱,咱们能束手就擒吗?”
刘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道:“大不了头掉了碗大个疤,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跟他们干!”
“硬拼还不行,我们要开展游击战。他们在明处,咱们在暗处,冷不防朝他的痛处戳一家伙,让他找不着北。我在这儿宣布,谁能摘下刘跃进的脑袋,我奖他10万!”
朱永生的话音刚落,底下的人便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这10万元**力太大了,他们都情不自禁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刘洲和阿四也都面呈激动之色。刘洲说:“狗日的刘跃进,杀了我的兄弟大头,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阿四自然不甘落后,甩了甩长发道杀他刘跃进易如反掌,朱大哥放心,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朱永生却对阿四摇了摇头,很深思熟虑的样子道:“阿四,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出头露面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跃进到了七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你的下落,拿你开刀。你就跟着我吧,咱们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阿四是个最怕受别人限制的梁上飞客,听了朱永生的话,有些不情愿地道:“大哥,没事,他刘跃进又没有三头六臂,那点儿能耐我见识过,没啥了不起!”
刘洲从来对阿四不屑一顾,认为那种偷鸡摸狗的行径纯属下三滥,现在老是听他大论连篇,便有些忍耐不住了,不无讥讽地道:“阿四,你要讲能偷来美国的B-52轰炸机我都信,可这枪口对枪口、刀尖碰刀尖的事,不是吹的,那是要靠胆量的。我劝你还是往旁边闪闪吧!”
阿四不舒服了,刚要回敬几句,被朱永生用目光止住了。他怕二人唇枪舌剑闹出事来,这外患未除,内乱却先有了。他亲热地拍拍阿四的肩膀道:“其实刘洲老弟这是好意,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跟他们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咱们第一条得先保全自己,要不就什么也谈不上了。”说着向刘洲使了个眼色,让他对阿四说几句好话。
刘洲明白朱永生的用意,只好很勉强地道:“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再说了四弟,你还肩负着保护朱大哥的重任,那可是比什么都要紧啊!”
阿四这才觉得有了面子,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